露阴癖落网后,他行踪诡秘的原因也随之曝光。
很快就有政府的人前来勘察地道的真实情况。
大约过了不到一个月,就确定苏正的地道基本保持完好,可以当做战时地道遗址,发展成红色景点。
这消息一传开,全村的人都炸了。
原本苏正是要全村拆迁,盖居民楼的。
家家户户不仅可以根据人口分房,还能拿到比其他地方要高两倍的拆迁费。
毕竟苏正地理位置优越,居民楼一旦完工就是妥妥的新学区房。
可这里一旦建成红色景点,就意味着绝大部分人丧失了发财的机会。
这样一来村民们自然怨声载道,并纷纷把矛头指向了褚钧。
理由无非是褚钧一直揪着露阴癖不放,才因此发现了地道,最终害得全村人错失了绝佳的发财机会。
几乎一夜之间,原本见面时和和气气的村民全都变了。
一个个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一见到褚钧和褚文淇就少不了要讽刺两句。
还罔顾事实,什么扎心说什么。
比如说褚文淇天生长得狐媚像,才勾的露阴癖一直纠缠她,若不然露阴癖怎么不纠缠别人?
又或者拿她养母说事,说她天生命硬克亲人,才小小年纪没了妈。
说褚钧更是没好话了。
专捡着伤人自尊恶心人的话说。
比如说褚文淇长得好看,不像他也不像他老婆,保不齐是他老婆当年给他带了绿帽子。
毕竟当年村里都传,他们结婚多年无出,是其中一人不能生育。
这些流言蜚语其实也还好,父女俩都知道实情,任别人怎么说也改变不了事实。
只要别人不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过去了。
但越是这样,村里人越觉得他们理亏,好欺负。
后续甚至发展到往他们家门口丢垃圾。
更过分的还会往门口泼尿拉屎。
恶心的不行。
一个个都像是脑干缺失了一样,随随便便寻个由头就能上他家门口指桑骂槐一顿。
在那样鸡飞狗跳的日子里,饶是褚文淇再心大,也多少受到点影响。
尤其是暑假天天在家,不能借着读书去学校躲清净,只能生生受气。
有时被气得食不下咽,牵连着出了一天苦力的褚钧也没心思吃饭。
如此,她和褚钧都清瘦了不少。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怕什么来什么。
褚钧在一天午后,也从手脚架上掉了下来。
不过不是手脚架脱扣散架导致的。
而是同村一起上工的工友,在他上架干活时,对他说了一些恶心人的话,把他气的血压飙升,头晕脚软的,失足从手脚架上摔了下来。
而且他运气真的很差很差。
落地时胸腔插进一根钢筋,被送到医院时人已经快不行了,一直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等褚文淇来医院见他最后一面。
褚文淇赶到医院时,就见他出了很多很多血,身上几乎被血染透,手上也全是血。
不过他手上的血已经干了,干涸的血迹随着抓她手的动作顺着掌纹皲裂开来。
“七七啊,我走之后,你不要想着帮我打官司,没有实质证据的事不好打官司的,你就拿着赔偿金,躲得远远的,好好生活就好。”
“但我估计工地也不会给太多赔偿金,可能也就几万块,也不够你读书租房用的,所以你一定要回戴家,无论以什么由头都要回戴家,你得好好读书,这样步入社会后才能过上好一点的生活。”
褚钧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丝丝拉拉的,像漏风的窗,每个字都说的异常艰难。
他停顿喘息了好半天后,突然回光返照似的精神起来,“哦对了……差点忘了,咱家的衣柜里,有个装糖的盒子,里边放着两张银行卡,一张里边存着这些年你爸妈给你打的生活费,一张是你前阵子住院,你妈给你留下看病的,我想着咱们的生活虽然差了点,但我也能养活你,就都攒起来给你存着了,想等你毕业工作了再给你,留作不时之需,你到时候千万记得一起带走,密码是你生日……”
“两张卡大约有15万吧,你要是实在不想回戴家,就拿着这些还有赔偿金自己租个房子,省着点花想来也够用到你大学毕业了……”
他说着说着又反悔了,“还是别了,你还是回戴家吧,他们好歹是你亲爸妈,你往后正是升学关键,需要人照顾,还是回戴家比较好,你得回戴……”
说着说着他气息就又弱了下去,还没把话全说完,身上就卸了力气,一口气没上来,走了。
期间褚文淇一直没说话,只不停地用力点头,直到褚钧断了气,她才叫了声爸,然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这沉默一直持续到褚钧变成一把灰,藏进了一个小小的木盒里,被她带回家,放在装着养母骨灰的旧木盒的旁边。
看着一旧一新的木盒并排放着,上边各自贴着一张小小的一寸黑白照,她这才真正意识到,这世上已经彻底没了她在乎的,也在乎她的人了。
于是这才被巨大的悲痛笼罩,后知后觉的哭出声来。
她从天明哭到天黑,直到嗓子嘶哑,眼泪干枯,双眼肿痛的像要瞎了一样,她才麻木地起身翻箱倒柜,找出褚钧说的那两张银行卡,然后披星戴月的,依照儿时模糊的记忆找去戴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