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狩前,李修祁正与苏窈情甜意合之际,万万未及料到这人打着想抽身离去的想法,且付诸行动了。
倘或是换了早年间的李修祁,苏窈敢如此欺骗于他,决计是好过不得的。
苏窈于他而言委实珍贵了些。相处中也知对方吃软不吃硬,倘或硬来,得不偿失。这也做不得,那也做不得,难免束手束脚。再多的手段也失了章法。
李修祁年少那会子冷漠却由内而出一股嚣张锐气。是战场上攻无不克,接连攻城略地的巨大胜利带来的底气。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当是最意气风发之时。
在苏窈面前装的太久,竟真以为自己如今方才二十五六时的自己。
苏窈失踪后,他一时忧心如焚。捏着染血的袖子,指骨泛白,青筋暴起。高大的身子踉跄几步,险些栽倒在地。
那股锥心之痛教他眼前一时发黑。凤目充血,两辈子的记忆充斥脑中,玉面扭曲,戾气渐长。男人死死盯着掌中沾血的料子。过了片刻,喉间滚动,声音微有哑意,缓声道:“给我查!”
李修祁因着过于在乎,初始根本无法静下心来思考。大半个月过去,这男人方才回过味儿来。见着案上密密麻麻的暗报,苏窈骗了他!℗òzнaiшu.ìnfò(pozhaiwu.info)
他的窈窈竟真有这般有胆量!
他手上还有几封苏窈写给苏华章的信件。信中言辞恳恳,望兄长能接她一同离去。
李修祁十多天未踏出过书房门。一晃已过了一月余。
等他再度出现在众人面前时,瞧着并未有何异处。不过身上的气势越发内敛,深不可测。一张能教人痴醉的俊容无端使人遍体生寒。
他该以何种方式去见他的窈窈方能不吓着人?
李修祁敛下乌沉沉的目光,想来他之前的方式用错了才能教人生了离开的心思。
再说苏窈,她那日携了柳玉,小喜两人去了尚酉书铺。林瑜闫为了不引怀疑,便遣了私下心腹过来。他如今正在春狩场中,不便亲自现身。
暗中护着苏窈的两个暗卫也被耍了一头,跟丢了人。原是跟错了人,待反应过来惊了一身冷汗出来。
这人是林瑜闫事先安排的,身形与苏窈相近。专门穿了与苏窈相同的衣裳,又戴着帷帽,不细看,难以辨别其中真假。
苏窈在书铺里头往暗道走了。这书铺原是马月月置办的一处店铺,这暗道也是她那会儿挖的,暗道里还留有不少她的男装衣物并着一些小玩意儿。如今是便宜了苏窈。
林瑜闫早安排好了假扮苏窈这女子的去处,这人不久便没了踪迹,再寻不到。
林瑜闫到底是低估了李修祁,他原先被苏窈带血的衣袖慌了手脚。等这男人彻底冷静过后,竟是早早便寻到了人。
林瑜闫也是未有料及险些丧命于这男人手下。
肩头被对方银光湛湛的枪头钉在地上,两侧银环互撞,穗子染血。
尖锐的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浑身冷汗频出,肩部不受控的抽搐,几近麻木。血腥味儿越浓,体内气力渐消。
七尺二寸的精铁枪身,银铸枪尖,分明取人性命只在一瞬,偏李修祁不直接取人性命。
男人手里的长枪穿透对方的肩膀,居高临下的姿态,一对漆黑如寒星的瞳子扫过林瑜闫遍布冷汗的俊雅面孔。
未置一词。
林瑜闫强忍痛意,心中也是被对方平静深邃的目光吓得一突。
就在林瑜闫意识模糊之际,李岩廷及时赶了过来将人救下。
“你杀了他,苏窈该如何看你?她只会越发厌恶你!”
一句话,成功使男人松了枪。
李修祁掸了掸衣袖,淡声道:“皇兄,弟弟却也不是软柿子一个。你想稳坐江山,弟弟自能应了父皇临终时的话儿做个安生王爷。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将主意打到窈窈身上。”
“我早前便已说过,皇兄却总也不信我的话。”
“你……”李岩廷一时心绪万千,难以言说。
李修祁又道:“林大人,万不要觊觎得不到的明珠。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条命。”
既是威胁也是警告。
话毕,李修祁一迳离开。
林瑜闫心中憋闷的慌,一阵酸疼,不甘涌出。
苏窈这般良善纯稚的姑娘,李修祁这冷血扭曲的男人如何配得上?
他支撑仅有的一点意识,冷笑道:“晋南王可有想过为何她会离开?自负过头的……男人一向是不讨人喜欢的……”
一阵罡风迎面而来,鼻尖处的枪尖能立马要了林瑜闫的命。
“林大人,这段时日,窈窈因你免了诸多麻烦上门。本王自记得这点恩情,莫要口无遮拦,自作聪明。”
林瑜闫口中咳出血来,脑中精光一闪,说道:“那朱叁公子是被你杀的!”
听了林瑜闫的质问,李修祁坦然道:“是我。”
“你……隔壁那主人家也是你!”
“是我。”李修祁十天前寻到的苏窈住处,便买下了隔壁的院子。正巧又碰上朱叁公子上门纠缠,好在林瑜闫留了不少护卫,苏窈未受到实质性伤害。
这朱叁公子看中了苏窈的美貌,初始还披着张人皮。见美人儿油盐不进,便想强来,好在林瑜闫及时赶到。
苏窈不想闹大,朱家有些门道,家中有朝中当官儿的。闹大了,不好收场。
她给苏华章去了好些信,不久前得了回信。苏华章说是再过十多天便能赶来,苏窈不想在此之前出了差错。
这就使得朱叁公子变本加厉的骚扰上门,苏窈只能闭门不出。家中兄长警告过他,偏朱叁不信邪,被美色迷了眼。
也算他倒霉,正撞了李修祁跟前,哪能讨得了好?
李修祁见他半夜备了迷香,寻人爬墙。冷笑一声,将其阉了后,断了这人手脚扔了朱府门口。
齐整切下的四肢,一团污糟,血迹斑斑的肉物随意扔了地上。不少人吓得当场软了手脚大吐起来。朱府的下人吓得软脚虾似的爬回了府中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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