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但也不知道在通道里走了多久,雪宜都快要怀疑这条通道是不是永无止境一般,心下再次忐忑背后那宽大的胸膛传过来的阵阵温暖,总算让她将心中的惊惧压了下去。
黑暗中,只有细碎的脚步声跟呼吸声。
忽地,漆黑中传来嗒的一声轻响!雪宜不禁悚然一惊,前方的苍木枫率先停下了脚步,几人随之停止前进。呼吸声慢慢的变得浓重起来,似乎跟雷鸣一般的响亮震耳。
漆黑中,忽地亮起一粒星光,细小几不可辨。一瞬间,毫末大小的光芒便变得如拳头一般大小。光团继续增大,耀眼的白光就仿佛黑洞一般,拼命的吞噬着漆黑,不断扩大,呼的一下子,本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刺得让人睁不开眼睛的白亮光芒。
待众人适应了这强烈的光线之后,苍木枫等早有心理准备,脸色只是微微一变;司马林跟雪宜看清周围的环境之后,登时神情剧变,一副骇然不可思议的震惊样子。
头顶上的灯光闪耀,他们看到的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空间,仿佛一个无比宽敞的地下停车场一般。在这个空间里,林立着无数黝黑的两人环抱粗细的柱子,灯光照耀下,闪着金属的光泽。每个柱子上面,都镶着一个透明的方形玻璃棺,馆内,赫然是赤裸裸的人体,有男有女。
每个人体眼睛都紧紧的闭着,仿佛正在酣睡,但眼皮却在轻轻抖动,似乎只要有一丁点光亮,有一丁点的声响,都会将他们惊醒过来。
一声长笑自遥远的尽头传来过来,伴随之一个清朗的声音:“苍木前辈,人家远来是客,您怎能如此怠慢,让人家摸黑进来呢!?未免太小家子气了吧!”
苍木枫秀眉紧锁,也不答话,只是闪到雪宜身边,沉声道:“跑!用最大的速度向前跑!马上……”
未等她将话说完,雪宜背上的司马林已是一跃而下,拉着雪宜的手,飞一般的向前掠去,竟是用上了自己全身的力气。
不用苍木枫提醒,他第一眼看清眼前诡异的情景,已经意识到大大的不妙。那黑色的金属柱子上,横七竖八的全是拳脚划出来的痕迹,而玻璃棺内,每个人的手脚都是黑乎乎的。看样子,那些痕迹都是他们弄出来的。
如果司马林想的没错的话,那些柱子都是钢铁铸造,那就算是他,也没办法在上面留下这么深的痕迹,而这些人却能做到,强悍至斯,难怪苍木枫会说他们是怪物。
随着光亮的出现,声音的回荡,玻璃棺内的人一个个都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就像是大梦初醒一般,身体慢慢的动了起来,推开玻璃棺的舱门,走了出来。
刚出来的时候,他们的动作很迟缓僵硬,就像是无数的机械人一样。但慢慢的,动作都变得灵活起来,仿佛是生锈的关节里涂上了润滑油,马上轻盈灵活,敏捷有力起来。
“你怎么啦!?快跑啊!”瞧着出来的人们个个都无意识一般被某些东西引导着向自己的方向过来,司马林心头大急,忍不住冲着脚步迟缓的雪宜低吼了一声。
“啊——”雪宜猛地一个激灵,才从梦游中清醒过来,加快了脚步。很奇怪的感觉,看着那些赤裸裸的人体,她莫名其妙的没有害怕,就好像他们是自己的亲人一样,很熟悉的感觉。
这个地下空间似乎永无止境一般,饶是司马林速度飞快,但飞奔了这么久,前面的距离却没有一点已经接近的感觉,开始有人拦在了他的面前。
呼的一声!那白花花的手臂冲他横扫过来,那呼啸的风声,凌厉的势头,看上去就像是铁柱都能扫断一般。
司马林迫不得已,松开了雪宜的小手,一脚将来人踢飞,连带着撞倒后面涌上来的几人。但这些人好像没有知觉一样,马上又爬了起来,围了上来。
“雪宜——”就这么一瞬间,司马林跟雪宜就被人隔离开来。他大惊失色,马上回身朝雪宜冲了过去,但人一个接一个的围了上来,虽然动作迟缓,却力大无穷,他根本无法前进半步。
“你们让开!”雪宜看到司马林被密密麻麻的人体围住,也顾不上羞耻与顾忌,奋力向他冲了过去。但奇怪的,众人针对的目标似乎只有司马林一个,雪宜一近身,他们就主动的避让开来,也不攻击。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重新触摸到雪宜的存在之后,司马林心神大定,对赶到身边的苍木枫出声道。
“这些东西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放出来宣泄力量,狂暴无比。他们对光线跟声音很敏感,一旦有这两样出现,他们就会主动出来,不过不会互相攻击。但是若是有外人进入这里,他们会马上变得愤怒,并且会集体对这个人进行攻击!”苍木枫有些困惑的瞄着雪宜,似乎对她没有受到攻击感到大惑不解。
有了雪宜、苍木枫跟另外两人的环绕,人群终于停止了攻击,似乎不愿意伤害他们,但情绪很激动的样子,开始嗷嗷的叫了起来,像野兽一样。
“苍木前辈,小心一点哦!一旦他们情绪太过激烈,爆发起来,只怕到时候连你都不会认识,会进行无差别攻击!哈哈哈哈哈!还是赶快退开吧!”那个声音又传了过来,飘飘荡荡的。
“林小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奉令将他们带入基地,你为什么要百般阻拦!?莫非你已经不将我这个二姐放在眼里了!?”苍木枫压住怒气,沉声说道。
“前辈,可别怪小弟不提醒你,现在的世道可是变了……”
“啰里啰嗦的!哼,还不马上给我滚回去!”一个沉闷的声音插了进来。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些从玻璃棺内出来的人都像是蔫了似的,慢慢的散开,回到了自己的棺内。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那个林小三似乎有些惊慌失措,连声音都变了调。
苍木枫也是惊得目瞪口呆。她从来没见过这些人会听从别人的吩咐,就算是在她上面的那个人,也对这些实验的失败品无可奈何。但那个沉闷的声音一出,所有的人却全部乖乖的听了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雪宜跟司马林也很是诧异。那个声音竟给他们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时间不多了!你们跟我来!”就在他们惊诧莫名的时候,那个沉闷的声音竟从他们耳边响起,一双细腻修长的手掌同时按在了他们肩上。
苍木枫本来已经很是震惊,突然之间,司马林跟雪宜竟从她眼皮底下神秘的消失,仿佛只是眨眨眼的工夫,两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一下,即使她心神修为高达化境,也惊得脸色大变,踉跄的退了两步。
“马上赶到中央大厅!”她定了定神,沉声说道,抱着顾寒月,展开身法,闪电一样的向前掠去。
听到声音从自己背后响起,司马林骇然大惊,正想动作,忽觉眼前景象一变,蓦地从那宽广的地下空间变为另外一个宽敞的空间,似乎是一个实验室,一个巨大的机器耸立,上面显示着无数的仪表跟按键。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那个人究竟是谁!?”瞬间景象的变换让司马林脑海一片混乱,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嘿!小子,你暂时就先休息一下吧!”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司马林耳中,他回过头去,两眼一黑,什么都看不到就晕了过去。
“是你!?”雪宜扶住软倒的司马林,终于瞧清了那个人的真面目,于是忍不住惊呼道。
那人苦笑道:“确实是我!如假包换!雪宜,我带你到这里,是想求你一件事情的!只不过,无论你是答应,或者是不答应,我都会做这件事情!希望你能理解这一点。”
“说吧!什么事情!?”雪宜的眼神落在那巨大机器里面,透过玻璃缝隙,能看清楚里面的情形。她仿佛明了什么似的,又好像是将要发生的事情与她自己丝毫关系都没有,神色很平静,平静得带有近乎宿命的味道。
这就是命吧!
那一瞬间,她脑海中莫名其妙的闪现了这句话。带着彻悟的微笑,她温柔的扶着司马林,让他舒服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这才淡淡的说道。
司马林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在梦中,他制造出一个美女,给她起名,教她学习各种各样的事情,虽然闹出了很多笑话,他却一直很开心,很温馨,就像是全世界的花园都留在了他的手里,鲜花怒放,姹紫嫣红,芳香弥漫,沁人心脾。
他准备这样一辈子欢笑下去的,就他们两个人。
但突然之间,一个声音插进了他们之间,在他耳边萦绕,很熟悉的声音。他发誓,曾经听到过这个声音,并且喜欢听到这个声音。尽管时光流逝,一切的记忆都淡了,但那种柔和的,温暖得像冬天里的暖炉一样的感觉是永远都无法磨灭的。
他分心了,侧耳倾听。当他回头的时候,他的花园却不见了,突然间消失了,没有留下一丝的痕迹。
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啊!?他无法确切的形容出来,只是突然轰隆的一声,似乎万千巨雷炸在自己头上,黑暗像潮水一样发了疯似的将他淹没、淹没,直到他喘不过气来,开始窒息、难受、痛苦……
啊——
司马林满头冷汗的坐了起来,惊叫声像凄厉的野兽,这个梦真实得让他下意识的颤栗起来。
“还好只是梦!”他扫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轻舒了一口气。但心弦马上又绷紧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重新涌回脑海,让他霍然站了起来。
还是那个实验室,但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雪宜也不在。司马林发了疯似的在实验室里寻找着,企图找到哪怕是一丝丝的蛛丝马迹也好。终于,他的目光落在那巨大的机器上。
很突兀的,司马林人就贴到了机器的透明壁上,眼睛更是睁得老大,满是不可置信的眼神。
雪宜还在他身边,就在机器里面一个透明的玻璃容器里,静静的躺着,仿佛正在酣睡。隔着透明壁,能清晰的瞧到她嘴角那一丝淡淡的无奈的悲伤的笑容,笑容悲伤得让司马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满嘴苦涩的味道。
他看到了另外一个人,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诡异的基地却已经出现的人。那人是边雨。
机器里面,雪宜的另一端,边雨也静静的安躺着,神情宁静。她的脸色有几分憔悴,往昔娇嫩的红唇此刻也变得暗淡无光,仿佛生命力被人用力的抽走一般,没有留下多少生气。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司马林挣扎着站了起来,脸贴在透明壁上,凝视着容器里面的雪宜,双手无力的拍打着机器外壁,发出砰砰的响声。
他不是笨蛋,他很聪明。先前做的梦跟现在的情形两相对照,十分的事情他已经猜到了九分。但他不能接受!
虽然猜不到雪宜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不敢去想象最坏的结局,但无论是什么结果,他都相信自己绝对不会去接受,绝对不能!
“雪宜,你出来!我们回家!我不要知道幕后的答案是什么了,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了!我们回家,呵!你快从里面出来!我们回家……”司马林哽咽起来,哀求起来,双手更加用力的拍打起来。机器的外壁很结实,只发出一声声的闷响。
“唉……”一声长长的叹息响了起来,就在司马林的背后,他却丝毫不觉,只是继续哀求着,拍打着,甚至于用头、用脸去撞那个机器,血水从他额上淌了下来,从外壁上飞溅开来,和着他眼角的泪水,一滴滴掉在地上。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司马林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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