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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祈

    海岛上的日子似乎永远没有冬天的概念,简韶踩在温暖的沙滩边,仿佛走在小祈的故乡。
    他本人倒完全没有这种惆怅与感伤的情绪,也很难理解为什么提到“家乡”这样的字眼,简韶会落泪,甚至为他落泪。
    他认真地想了想,在哪片海域睡觉,都很无聊!跑到陆地,也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在简韶身边,开心!有水的话可以抓鱼吃,也开心!被他的情绪感染的小小祈们也挥舞着小爪子,在海边一边弹来弹去一边去抓生蚝与蛤蜊了。
    简韶望着海风将他的衬衫鼓成自由而随意的形状,他的身影在浪头中渐渐跑远了。小祈的爱和恨都很简单,可是她却很难像他一样。简韶在模糊的浪声中想起了远在故国的亲人,无奈地笑了。
    此时已经临近农历新年,华人聚居区的商超已经全部挂上红色的装饰物,播放闽南语的过年歌。
    简韶经常在晚饭的时候和小祈一起去华人餐馆吃面,吵闹的小店里有悬挂式老电视机,猎奇式地播报着HOG制造出来的恐怖现场。事发现场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几名受害者盖着白布,被警察从车库式的小工厂抬出来。接受采访的村民表示,他们一直认为这里只不过是废弃的仓库。
    “他们的器官被掏空了,不知道会不会被卖钱,”老板猜测,“不过他们说不定也真是为了信仰,宗教总是认为孩子是神赐下来的,有人插手他们的圣域,他们就会降下惩罚。”
    “吃饱了撑的!”一个偷渡的打工客哈哈大笑。
    在他的眼里,修改基因是非常假大空的概念。这种东西即便真的做出来,他也支付不起手术费用,一切与他这样连温饱都是问题的人有什么关系呢?
    他觉得大部分人震惊的背后,和他的想法也差不多。与其畅想未来,不如抓住混乱的风口挣些快钱。整形医院趁机打出了“基因整容,让美丽代代相承”的全新广告。你愿意用50万美金让自己和孩子得到美丽的脸庞吗?推特一条议题引发各界火爆的讨论。而不少黄牛声称自己手里有HOG没有搜刮走的绝密基因药物,可以根治囊胞性纤维症。
    店老板在一片嘻嘻哈哈的欢声笑语中说:“即便世界上真的有人做出了完善的基因操作方案,我觉得,只要不会遗传给后代乃至污染人类基因库,都是可以观望的。”
    “老胖脑子里有点东西。”
    “可不,胖哥下海开馆子前可是硕士。学什么的来着?哈哈哈……”
    “不过胖哥说的有道理,”偷渡客表示支持,“治病——可以,就像国内正在讨论的新基因治愈的清单,很好,我非常支持!但是如果涉及修改生殖细胞,让富人的孩子还是富人,我就立马声援HOG!”
    在喜迎新春的歌声中,店里的气氛再度陷入与往日一般的轻快中。
    简韶抬起头,电视上依然播放着HOG恐袭的现场。被洗劫一空的厂房里有着猩红色的血字:杀死所有基因变种人。
    简韶想,她绝不能回家。
    两个人短租了一间小公寓当作临时落脚点,身份用的马柯帮他们弄的假证件,租金是简祈在船上赢的钱。
    房子不大,但离海很近,有着橄榄绿的顶面和金桔棕的墙壁。前屋主养的散尾葵和蔓绿绒静静地生长在洁白的对称门洞之下,简韶时常蜷着腿坐在地毯上,从地图上寻找下一个落脚点。
    从船上下来后,小祈便急呼呼地将一整只保险箱都给了她。简韶打开的时候被吓到了,她从来没接触过这么多实体的纸钞,赶紧查了下汇率,又差点被吓倒。
    虽然有BOOK的帮助和马柯的科普,但是简祈对人类的货币概念依然不深,他只知道这种丑丑的、很容易被腐蚀的纸可以换亮晶晶的项链,有了项链,简韶就会开心地笑。所以他比划了半天,计划全换成各种颜色的项链。
    啪!简韶赶紧合上箱子,“不行不行,咱们两个还得吃饭呢。”
    “吃饭!”他很高兴。
    简韶在心里叹气,果真不能指望笨笨的小祈能有什么宏伟的理财蓝图。
    “我们得做个周全的计划。”简韶一边说着,一边趴在小几上写写画画。
    小祈将耳朵贴在凉丝丝的木桌面上,眨着眼睛专心地看她。
    “我们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最好再多弄几本护照……”
    HOG闹出来的动静让简韶十分不安,他们声明会发动第二次“神圣惩罚”,简韶想象不出如果躺在担架上的是小祈她该如何生活下去。
    她写了护照、机票、租房、租车、吃饭等等需要花钱的东西,又迅速地划掉,“不对不对,我们不能去市里,太危险了,太危险了……我们找乡下待着……”
    简韶越计算,账单便越长。之前住在隋恕家的时候,采购和整理都有专门的家政来做,待在学校里也没有多少消费项目。
    现在两个人东躲西藏,难有稳定的收入,简韶越算越觉得,两个人必须从今天开始深居简出、省吃俭用了!
    小祈在一边小声说:“还要买项链、吃鲈鱼锅……”
    “不可以!”她立马否决了。
    不仅如此,简韶还制定了严格的作息表,白天两个人都不能出门,门和窗都要锁死。只有晚上能出去采购,但是必须戴好帽子和口罩,一个半小时内必须回来。
    东西只能买必须的生活用品,其他乱七八糟的小玩意通通不许买。去海边也只能晚上去,篝火烧烤的人散净了,才可以在无人的偏僻沙滩玩一会儿。
    “真的不可以去吃鲈鱼锅吗?”小祈想着传单上热腾腾的美味鱼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真没想到人类居然这么会烹鱼!虽然他喜欢生吞,但是浇上奇奇怪怪的酱汁居然也超级好吃!
    “不行!”
    “哦。”他只得乖乖点头。
    夜晚的海边有些空荡荡的,无边无际的黑中,只有浪花扑通扑通地拍着。
    小祈憋了好久,在海岸线上跑来跑去。浪掀起的时候,他一头扎进海里消失了。
    简韶起初并没有发现他不见了,她在沙子里走不快,心里又全是基因修改的新闻。
    她总觉得HOG的人正在某个角落里盯着她,然后趁两个人分开的间隙,冲出来杀掉她,再将小祈抓进实验室。
    还是回去吧,她害怕地想。抬起头,偌大的海岸却没了小祈的踪影。
    简韶的呼吸几乎直接停滞了,她下意识便想大声地呼唤他,不过她立马闭紧了嘴唇。
    简韶蹲下身子,将自己的身体掩在沙滩椅与装饰轮胎墙的后面,艰难地向前挪动。
    咸腥的夜风从潮湿的海面上刮来,脚趾不知道刮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隐隐地发着刺痛。感官与恐惧在黑暗中会无限放大,简韶看不到他的身影,也看不到潜藏在暗处的人。
    脚踝一崴,简韶坐到了沙子上。她捂住脸,低低地哭起来。
    这是一个明月高悬的夜晚,海的呼吸是深沉的、悠长的、平缓的,而天上的星星足够多,足够澄澈,甚至可以分下来细碎的柔光,披荡在幽蓝的海波里。
    简韶伤心地哭着,海水涨到小腿边,打湿了裙子。她低泣的声音也随着海的吟唱传的极远极远。
    她想,他为什么不能老实一点、听话一点呢?为什么非要夜潜、非要跑来跑去呢?她都已经远离家乡、远离亲人,跟着他跑到这么远的地方了,他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让她省些心呢?
    他可能已经偷偷地跑了,就像把鱼放回水里,它绝不会再回到鱼缸里一模一样。小祈和她生活了一段时间,就发现她其实和普通的人类没有什么区别。她把他的钱据为己有后精打细算,又拘束着他,不让他做他想做的事情。
    跟着她东躲西藏哪有在海底自由自在地生活快乐呢?而她短暂地因为他的爱闪闪发亮,在失去他的爱的那一刻,仍然只是最平凡的女孩子。
    简韶不哭了,呆呆地看着远方,颊面泛着湿润的光泽。
    她想,现在她该回去了。把保险箱放到桌子上,写清楚退租的事情,再把当初斯科特基因实验室给她的佣金留给小祈一半,然后回家去。
    正当她准备起身时,海心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一个人从水下钻出来,头发湿漉漉地搭在白皙的额尖。
    月光照的最清晰的地方,泛着一闪一闪的银光。简韶怔怔地看着简祈站在水里,衬衣沾在胸膛上,露出薄肌的轮廓。
    他的眼睛比星星还要亮,在一片幽蓝的暗光里,是美丽的绿宝石。简韶想,他有些像引诱水手的人鱼。
    简祈游过来,半边身子浮在岸边,他礼貌地问她:“你是不是搁浅了呀?”
    喔,原来她才是人鱼呀。
    脚踝被拉住,简韶滑进了海里。坠落的一刻,简祈抱住她的腰,把她托在了海面上。
    “好啦,你得救啦!”他凑过去就要亲她的颈窝。
    简韶别扭地推他的脑袋:“我要回去。”
    他睁大眼睛:“为什么?!”
    简祈凑近了看她的脸,发现她的眼尾发红,是哭过的模样。他藏着的贝壳项链顿时不敢拿出来了。
    他难受地说:“和我生活在一起不好吗?你还想着他!”简祈气地掉眼泪,“你一点都不喜欢我!”
    简韶生气地说:“你才一点都不喜欢我!”
    “可是我最喜欢你了,是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简韶哭起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被抓走?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多害怕?你一点都不在意我!”
    简祈看着月亮下她有些红肿的眼圈,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原来她是为了他才掉眼泪的呀。他立马不哭了,美滋滋地笑起来。
    海波流动在两个人的身边,浸润在水里的身体并不冷,仿若沉在温柔的羊水里。
    简韶瞪他一眼:“不许笑……”
    这次他没有做听话的小孩,简祈说:“我最在意你啦,你也有一点点在意我了!”
    “才不是呢。”简韶嘴硬。
    简祈很高兴,掏出贝壳项链,放到她的脖子上,小声和她耳语:“其实我是去弄这个啦……”
    贝壳上的水淌到胸口,将衣服淋湿,他的爱也是这样湿漉漉的感觉。
    “你说不能用钱换项链嘛……”他嘀嘀咕咕地解释。
    说完,他的声音又大起来,明显特别激动,将海水搅的哗哗响:“你担心我,好开心!我特别高兴、兴奋、欢呼雀跃、喜笑颜开、心花怒放、乐不可支、惊喜欲狂……”
    他又开始背字典了。
    简韶捂住了耳朵。
    他拉她的手,一定要她听自己抒发喜悦之情。
    “才不听呢。”
    两个人打闹着,一起沉进水里。
    简祈抱住了她,在水下吻她。氧气度过来的时候,他的亲吻也灼烧在她的嘴唇上。
    两个人浮上水面,简韶说:“对不起……我可能真的……太担心你的安全了,我是不是非常讨厌?”
    她想,如果有人拿着她赚来的钱还不许她随意取用,还要限制她的活动范围,她一定会生气。
    他飞快地亲一下她的嘴唇:“根本没有,我完全没有这样想。”
    想了想,他又害羞地补充:“我感觉……你在特别认真地为我们两个人的生活做规划。我感觉终于被你重视了……嗯……”
    “很不一样,和以前不一样!”他绞尽脑汁地描述,最后放弃,“就是超级开心的不一样!”
    “那本来应该是你自己支配的钱。”
    “可是我喜欢你支配我。”
    简祈的眼睛亮闪闪,在简韶眼里有些越界的管束在他的眼里非常、非常的幸福。
    他喜欢强烈的东西,就像当初被她炽烈的泪水贯穿一样,他希望和她紧紧地捆绑在一起,或者干脆变成她的一部分,被她吃掉,与她永生永世绝不分离。他不想再孤独地漂浮下去了。
    “我不会让你出事的,”简祈说,“过一段时间,我们去矢流岛找斯科特吧,我想把BOOK取出来。”
    简韶点了点头。
    他垂下头,慢慢地吻她。
    “别在这里。”简韶小声说。简祈撒娇:“就做一次嘛,就做一次嘛,你最喜欢我了……”
    简韶的手松下去,两个人在海浪中渐渐融为一体。
    ﹉
    平城。
    HOG恐怖袭击事件赚足了眼球的同时,小矛盾等人的联署也传到了司海齐的耳中。
    以小矛盾刘水白为核心的“折中”太子党在司海齐与隋正勋的内斗间形成了几个共识。第一,司海齐背弃了先辈的路线,以资本手段刻意制造经营困境和流动性枯竭,侵蚀吞并私营企业,借此根除地方势力,消灭政治诉求。第二,司海齐个人主义使得国际关系恶化、民心动荡,成为国际公敌,战争危机一触即发。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们绝不允许司海齐连任。
    小矛盾被戴行沛的车连夜接走。
    刘水白对这件事十分坦然,他知道自己作为牵头者,必定会被第一个问话。不过当车子从西门进入,停在中院时,他还是感到了浓浓的悲哀与惆怅。
    十年前他到这里,是从新华门进来,抵达南院。如今,他与司海齐已是冷冰冰的君臣关系了。
    戴行沛和颜悦色地问,这篇报道你知道么?
    小矛盾淡然地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敌对势力也是我们的老师。
    戴行沛不想跟他废话,道:“许多人怀疑你是这篇文章的提供者,你要表明立场与态度,与这些观点划清界限。”
    小矛盾微微一笑,饮了一口茶水。这是用玉泉山的泉水煮的茶,状似雀舌,银毫显露,入杯雾气结顶,汤色青碧微黄。
    司海齐上台前,他的上任曾将他们约到小院,亲自煮茶招待,意在提醒,做人不要忘本。如今也轮到司海齐提醒他了。
    但是人在生死前,又如何能不求自保之势?即便他个人与司海齐有往日情分在,他的子孙后代又如何能在这样的环境里平安地活下去呢?
    韩居正已经死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缓和策略早已失败。内忧外患,风雨飘摇,小矛盾的眼眶湿润,将那日在联署会上的发言又对戴行沛讲了一遍。
    戴行沛教育他:“对于一个发展中国家来说,适当的集权才有利于快速发展,你说上几届不独裁,这腐败分子也成堆了。如果海齐同志没有杀伐果断,人民的财富早就被他们掏空了。你不要走到另一条路去,你依然是我们的好兄弟。”
    小矛盾笑道:“我对海齐兄弟的心从未变过,如果重来一遍,我希望自己只是一名代表,我希望一切不仅靠自上而下的打击,而是由真正民选的代表、真正独立的媒体、真正公正的司法来完成。”
    戴行沛睨他的脸,觉得十分厌烦。这样退出历史舞台的人,居然还在他的面前教育他。
    戴行沛看了看手表,也不想再咬着这个刺头不放。毕竟小矛盾曾经与司海齐有着深厚情谊,他盲目打压容易惹一身腥。
    “时候不早了,我还得形成文字汇报。我等你的书面报告。”
    戴行沛是个老狐狸,笑眯眯地将小矛盾送走了。他知道此刻看着视频监控的司海齐心中必然是又怒又痛,悲愤交加,所以他没有立马去汇报。
    他静静立在廊下,看了一会儿月亮。
    戴行沛以自己敏锐的嗅觉认为,司海齐这一次遇到的局面是前所未有的危局。这些参与联署的人要么是他曾经的亲信,要么是老资历的后代,这是一场集体的叛变。他没有办法把他们每个人都送进秦城监狱,他得罪不起这么多人。
    不过司海齐永远是那个防患于未然的人,此刻戴行沛禁不住感慨,司海齐前段时间大规模调动部队、调换军官是多么有先见之明的策略。
    秘书匆匆地走进来,伏在他耳边说:“俞女士说,他们手上的ZEUS已经全部投放进市场。”
    司海齐点了点头。
    ZEUS对标的是斯科特实验室的ZEUS一号,也就是他们联合部分军方势力制作的肌体增强试剂。
    经过这些日子新基因治愈方案与免费医疗问题的闹剧,他已经看出来,斯科特基因实验室根本没想一下子将所有成果全部放出来。新技术最大的问题就是使用权限造成的伦理问题,谁能用,谁用不了,谁用到什么样的程度。戴行沛猜测,他们想做的或许就恰如这一次的医疗界之争,放出一点矛头直对司海齐政策的新东西,引发一次大型的争吵与一批人的反叛。众叛亲离之时,便是司海齐不得不下台之终局。
    戴行沛好奇,如果局面真的达到了小矛盾口中的“共治”以及改革派要的清治之势,这些年轻的科学家们,会不会把全部的成果交给这个状似不错的新政府呢?
    他立在清寒之中,兀自地笑了一会儿。
    这笑声有些古怪与可怖。
    戴行沛对秘书说:“做事情,总是要敢于刺刀见红。”
    秘书没有立马说话,而是觉得这句话有些微妙。内部的矛盾,大多时候只是“内部”的矛盾,是没有必要“见红”的。孔子有佛性,因为孔子讲“为政不杀”,不杀是底线。
    动了杀念的人,就再也收不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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