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千星推开一道门缝,远远看着,看到嫂嫂坐在桌前,手指着案上一本书,侧脸看着哥哥。而自家哥哥却站姿有点扭曲,他一只手倚着嫂嫂的肩膀,一只手不知道在抓着什么,绷得笔直。
她只能听见两人好像在隐约讨论着“这样也可以进去吗?”“应该,可以吧…”
这两人只顾着眼中的彼此,完全没注意她的存在。
千星轻咳一声,合上门缝,敲了敲房门,怯怯的出声问“哥哥、嫂嫂,你们在吗?”
听到迢迢的“嗯”笑声,这才小范围推开房门侧身小步的往书房里走,“嫂嫂,我想来…拿本书…就走就走…”她不知道为什么,但直觉就是告诉她房间内的气氛怪怪的,像是酝酿着泡泡的热水,随时会烫到她。
千野听到千星的声音,好似一瞬灵台清明,他胡乱的将案上的书碓成一团,用手压住,这才故作镇静,沉声说道“小星你来了啊…”
“哥哥,嫂嫂好,你们在看书啊…”
“没什么,没什么…”迢迢连连摆手。“小星,你是要找哪本书吗?我帮你啊…”
“我要那本《古都寻香记》,谢谢嫂嫂。”
“好”千野暗暗压了下迢迢的肩膀,制止迢迢起身离开,自己却走到书架前,凭借身高优势帮千星将她要的书从书架高处取下递给千星,千星不明白为什么只是递本书,哥哥的手上的青筋却那么暴露?
“那我先退下了,谢谢哥哥、嫂嫂”千星很有礼貌的快步退出,并体贴的关上房门。
“……好…”
“哈哈哈哈”千星刚一离开,迢迢就起身,环抱着千野的腰,钻进千野怀里。两人相视,迢迢吐舌大笑,千野也裂开嘴角,像是偷偷摸摸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迢迢…”千野笑过,突然柔声呼唤她的名字。
“嗯?”
“你真好!”
“哪里好?”章迢迢喜欢被赞赏,尤其这话是从身旁的爱人嘴里说出。
“哪里哪里都好!”千野摸着她的头发,真诚的说着。
千野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迢迢对待性事的态度。
落落大方,不卑不亢。
在他面前,她总是能很坦诚的说出自己的渴望和宣泄自己的满足,她从不如贵女般矫肉造作,故作娇矜。又不像娼妓般毫无廉耻,放浪形骸。
她有种直接到近乎勇者的坦荡,和撩人不自知的妩媚,她那么聪明,博学,甚至可以把龌蹉私密的事情都讲得那么生机波波,盎然有趣。这一切的一切,如同她美丽的容颜,被盖在她厚厚的面纱下。
别人都不知道,全西域只有他可以目睹。
这让他每每想起就有一种柔软而得意洋洋的感觉,像是大雨过后湿乎乎的茂盛的牧草。
不似他。
他好多次,都在心里厌恶自己的矛盾、胆怯,不合时宜的别扭和羞涩。不只是感情或性事上,还有他过往的人生。
他不是个皇都城根下长大的孩子,他只是个近乎野蛮的闯入者。小时候他也曾用尽全力,才能获取与皇都城中的少年们平起平坐的机会。
六岁之前他都是和他爹娘在边关,他会牧羊,会生火,能把龟兹山谣唱的响亮动听,可他从没有穿过丝绸的衣服,也没有尝过精致的含食。他爹娘从来不会给他读过含人的诗,念过含人的赋,唱过含人的歌。刚入城那一年,他感叹于皇都的旷阔繁华,皇城的精美绝l,他也曾暗自嫉妒皇城人身上的优越、博学。
当他发现有人嘲笑在他的矮小,怯懦和奇怪的口音,他就不再带着艳羡的表情去讨好了,他用沉默当作铠甲保护自己,将惶恐不安和羡慕向往的情绪催眠、麻痹。奋力的吃饭、拼死的锻炼,冷漠的融入并不欣赏的团T。
他的表情越坚毅,其实内心就越胆怯。
在他逐渐厌弃自己,迷失自己的时候,姑姑将他领进宫带到窕窕的身边,这个女孩曾经带给他一道绿光,她高贵的身份,和眼神里的藏不住的惊喜和依赖让他的生活从灰白变成璀璨。
他被一位皇城里的公主全身心的信任,这让他暗自庆幸,骄傲又自信。
后来,他又有了朋友,有让他欣赏、羡慕、佩服又欢喜的巴苏尔、泽济。因为他们的存在,他终于理解了含人夫子所说的“肝胆相照”“两肋插刀”。他被挤压的青春,被珍贵的友情抚平了褶皱。
再后来有了皎皎、珍珍和灵灵,女孩们含情又崇拜的的目光让他偶尔能挺x抬头站在巴苏尔和泽济中间,却还能保持双手的干燥。
他的自信和自卑都攀附在那道绿光之下,而如今,绿光的主人握着他的手,听他说着恬不知耻的情话。她用身体当作容器,承接了他奔腾不息的欲望。她鼓励他坦然直面自己的下作,彰显自己的潮湿和龌蹉,自私和野蛮,她毫不嫌弃并为之配合,立誓要当他并肩作战的队友。
这让他安全,强大,兴致波波。
“不如,我们不要看书了,试试吧…”少母伸着眼去亲女孩的额头。
“好啊…”少女答得干脆极了,眼睛里星光熠熠,柔情万千。“不过我今天要尝试这个…”
他看着她,她扑扇着浓密的睫毛,猫眼宝石般的绿眸直勾勾的盯着他,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地说着“我想要这样站着看看,也许…这样会让我更舒服…”
她话音里的婉转和勾引让他热血沸腾,忍不住想露出尖牙,用力收腹,挺显下体,摇着尾巴把精液和生命都一一奉上。
章迢迢背靠着墙,一脸无畏的看着千野。少年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抚摸她的脸颊,满眼都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冲动。
明明在暗夜里交换过无数次体液,为什么灯光明亮的时候看到她的脸还是会忍不住的脸红呢?他蓬勃的欲念让他的下体肿胀,而激荡的深情又令他面颊嫣红,
“真闷骚,实在是…太喜欢了…”章迢迢伸出手来,准确的握住千野勃起的阳物,心里喜滋滋的想着,
“姐姐,姐姐,你在吗?”
门外突然传来珍珍急切的声音,伴着“咚,咚,咚”的敲门声,珍珍径直推开门走进…开门的刹那,蓬勃的寒气一瞬间将暧昧的激情吹散。
“在呐,死丫头你又鬼喊鬼叫什么?!”章迢迢按下暴怒的心情,没好气地回复她。
“姐,怎么办?救救我…”珍珍急冲冲的的往塌上盘腿一坐,不断喘着粗气的同时还不忘在嘴边呵着气,试图温暖自己的冰凉的手和止住要哭的冲动。
“姐夫,你也在…啊…”她一饮而尽桌上一杯凉r茶,这才反应过来千野也在屋内。
“怎么了?”迢迢抚平裙子的褶皱,又一屁股坐在书桌前。
“轮台派人来求亲…使官已经到殿门了…”珍珍戚戚然的说道。
“咦?”章迢迢也有些意外,抬起头看着珍珍问到,“是哪个?”
“是…穆迪斯…”珍珍叹了口气,黯黯的说。
“娶你?”
“姐姐,我不知道,但我好怕”珍珍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一颗泪珠凝在浓密的睫毛上,泫然欲泣。受得起供奉,就要担得起责任,西域诸国的每一位王女们都有这个觉悟。
可是,明明就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可是真正事情降临在自己头上的时候,谁都还是会怕…不敢怨,也不会恨,只是生不由己的惧,不由自主的惊。
素来天真爱笑的女孩此刻身体蜷缩,泪盈于睫,宛如强风中凌乱的花骨朵。
章迢迢一看珍珍这样,胃难受得揪成一团,一股酸水往喉间翻涌,刚刚旖旎被打碎的怒气都飞到九霄云外。她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千野,他虽然没说话但沉重的呼吸和深锁的眉头也显出他的不安。
迢迢轻轻的叹了口,紧紧的搂住珍珍的肩,在她的肩背上来回摩挲,她喉咙干涩,但仍然在脑中极力组织言语,柔声安慰道:
“我们现在去宫里也无济于事,不如你先等着,我让小风去探听消息,还是,你要千野带陪你去找巴苏尔?”
“我,我不想见他…”珍珍摇了摇头,她只是听到巴苏尔这个名字,就止不住抽咽,泪水汹涌而出……珍珍把头藏在自己的臂弯里,单薄的肩膀瑟瑟发抖…
“乖啊,姐姐陪着你…”
“迢迢,你陪珍珍,我先出去了…”千野走出房门前努了努嘴,给了迢迢一个肯定的眼神。迢迢了然他定是去找巴苏尔,于是苍白的对他笑了笑,摆手让他快去快回。
是啊,章迢迢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平淡无奇的酒店穿越人,酒店是温暖而完美的结构,但情绪只是忡忡而缓慢的在酒店内移动,客人们都是过客,酒店阻止不了他们的悲剧,改变不了他们传统。面对人力无法阻挡的现实,一间酒店,只能提供一张舒适的大床,一杯温暖的热水,而一位酒店人,她所能提供的最大情绪价值,就是虚伪又真诚的陪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