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片刻,周世宁说道:“我还没有想到这个。”
“我以为你喜欢的是我。”贺照的声音瞬间低了几度,嗤笑了一声,又说道,“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转过身,问柜台的BA是否可以帮忙处理拆开的礼盒,BA愣了下,而后反应过来,连连说好。
直至走出商厦大门,两人之间的气氛仍是隆冬一般。
周世宁停下脚步,唤了声“贺昭”,看着他回过身来神色微变,终于肯定了内心的猜测。
“你难道要一直用贺照的身份来和我讲话吗?”
她这句话无异于一把刻刀,毫不费力地将贺昭的假面划破——用这个名字称呼他其实也并不恰当,因为眼前的这人不是周世宁熟悉的那个冷淡的高中同学,而是在病房内几乎将她扼死的恶魔。
卸下假面,他不再掩饰自己的张狂:“这么多年不见,你的眼睛倒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用。也是,发生过肉体关系毕竟不同,是更容易觉察出异样。
周世宁虽然从见面起就隐隐感觉到不太对,然而总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以为或许是自己想得太多,或者贺照在和她分开的时间里经历了许多事,阅历增加,性格也发生了变化。
只可惜她的幻想是肥皂泡,轻轻一戳就破了。
对面的人没有挽留,也没有再讲话。
……
周世宁原本打算把戒指寄还回去,考虑到本地的邮政丢件概率太高,她最终还是决定当面交给陆既泽。
在贺昭出现之前,她尚且可以自欺欺人,但现在她没有办法再恢复到之前的状态。陆既泽是很好的人,她应该勇敢一些,至少在感情结束时给他一个交代。
出乎她的意料,陆既泽平静地接过戒指,只笑了笑,没再说话。
周世宁手机振动了下,她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又听陆既泽说道:“你想接就接,我无所谓。”
摇了摇头,周世宁反扣过手机:“没什么。”
“你不问我在球场为什么要和贺昭打架,是因为他都告诉你了?”
终于还是提到了这个名字。
周世宁隐约猜到两人是旧识,但既然提了分手,她也不打算再问陆既泽。她的这种个性称得上冷酷,一旦认定对方和自己的人生没有干系,就会对他丧失全部兴趣。
高考之后的几年里,连自己的母亲许盈的动向,她都一概不知。
陆既泽的神情一点点黯淡下去:“我以为你至少会认出我。那换一个名字,姜启鸣,你还记不记得?”
上一次听人提起这叁个字,是什么时候?周世宁觉得有些恍如隔世,但她确实还记得。
见她点头,陆既泽的声音变得讽刺起来:“也许你还记得有个和他名字类似的人,曾经和你同桌吃过饭。这个人是姜启鸣的弟弟,叫做姜启川。后来他们的父母离婚,姜启川跟了母亲,把名字和姓氏一并改掉了。”
周世宁在脑海里努力搜索,却一无所获。
她不是不能理解陆既泽的愤怒。
陆既泽从彼时开始就对她念念不忘,而她却对此毫无察觉,甚至到了分手时都没能回忆起往事……难怪他会生气。
“我只知道你喜欢贺昭,以为你是喜欢和玩咖相反的草食性。装纯情了这么久,自己都快当真了,最后成了你们两个破镜重圆的一点调剂,简直是……笑话。”陆既泽的话说得有些混乱,最后,他叹了口气,“算了,这些本来就没有什么办法。”
陆既泽起身离开,只剩下周世宁一个人。
手机还在振动,她的心里回响着最后的那句话,像一句谶语——她对贺昭,也是从来就没有办法。
陷于爱欲之中,只能束手就缚,愈是挣扎,愈是动弹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