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了多久?
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
周世宁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对时间和空间的掌握都变得模糊了,喉咙依旧是痛,比刚洗完胃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试图看看病房内的状况,然而什么都看不清。
希望是因为天黑,而不是眼睛瞎掉了,周世宁这样想着。
黑暗之中传来熟悉的声音:“你觉不觉得好奇,为什么我对你会手下留情?”
——原来反社会人格的思路是这样,只要没有斩立决,就都算留了情的。
虽然心里忍不住翻一万个白眼,但周世宁勉强捡了一条命回来,实在不愿意再同贺昭呛声。
没有得到回应,贺昭自顾自说下去:“因为玩死了,之后就没得玩了。”
“我奉劝你,别以为别人叫一声妹妹,就真的以为是骨肉至亲。你家那个老爷子,估计是活不过这个秋天了。你呢,也就是秋天的一只蚂蚱,早做打算,不要又被人卖了,还帮着别人数钱。”
说完这句,贺昭推门出去,消失在她的视野之中。
第二天,周世宁出院,脖子上红印看得人触目惊心。
她二十多个小时没有吃东西,光是站着就已经费劲,少不得要贺昭扶着。而贺昭在人群之中,又过分高大了些,更衬得周世宁像一片柳叶贴在他的身上。
在街边等车的短短几分钟,路人不住打量着他们两个。还有热心肠的阿姨小声叮嘱周世宁:“挑男人不能只看长相好不好哦,生起气来打老婆,要不得要不得。”
说着,阿姨拧着眉头,还摇了摇头,那模样就像是头疼得受不了,要把让人不舒服的病症给从脑袋里摇出去一样。
贺昭就贴着周世宁站在一边,哪里有听不到的,于是他侧过来看那阿姨,想弄明白如何会产生这样大的误会。
但他冷脸作惯了,又是居高临下地把眼神直直地投射过去,落在阿姨眼里,完全是威胁的意味。
纵然有近叁十厘米的身高差,阿姨也毫不示弱,从鼻腔里发出冷笑,只等贺昭动手,就要抓他一个现行犯,当下就可以直接扭送进警察局。
周世宁只觉得两边的目光交流一路火花带闪电,一时之间插不进话去。出租车到了,阿姨还在不放心地冲着她努嘴,意思要她自己多当心。
顾不上嗓子干涩,声音也有些嘶哑,周世宁挤出笑容:“没事的阿姨,他是我弟弟,身上的伤是我自己发脾气弄的,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听了这话,阿姨在她背上拍了一巴掌,又是责怪又是心疼的。
周世宁坐上车,贴到靠背上,又想起昨晚贺昭的那番话。贺昭说得云里雾里,像是要把她身边所有人都咒骂一遍,但周世宁仔细想想,觉得更像是一道谜题。
回想起这两天的惊险,周世宁也不禁觉得奇怪,是,她得罪的人不少,但来参加冷餐会完全是临时起意,除了周之珩,根本没有外人知道。
她后背发凉,无法再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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