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离扒开杂草找那山的入口,衡虚也没闲着,两人找了许久都没什么收获,不离有些着急了,他以前也来过许多次,怎么偏偏找不到山洞入口。
衡虚看他脸上刮了几道细细血痕,却依旧在专心地找出破绽,根本顾不得伤疼。
“现在,我有个法子可以试试。”
衡虚问:“什么法子?”
不离让他张开双臂感受风的动向,不离环顾一周,看着杂草舞动的方向,那山洞一定有透风口,有风,而这些杂草也会因为风吹动而受到影响,草往哪舞动,他们就往相反的方向找。
两人忙了许久,还真让他们找着了,山洞有座石门,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缝用来透风,只不过都被花草树木挡住,十分地隐秘,衡虚瞧着这山石的层层伪装默默感叹,闻筞还真会藏的。
若非他们趁没人来就开了透风口,怕是他们这辈子都未必找得到。
不离拉着衡虚不让他进:“你先别急,万一里面有官差,我们不是羊入虎口吗?”
衡虚笑着赞同他的说法,“懂得不少,有出息,你可是念过书?”
不离别开脸有些怕他发现自己的表情,“我是个家生子,小姐读书那会跟过一段时间…”
衡虚感觉他对李家姑娘有很深的感情,都是一起长大的,先前听说过那李姑娘的芳龄,应该与这孩子一样大。
石洞那有动静,不离拉着衡虚在高草丛里,两人默默窥视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至少有三个人。
两个官差跟着跟着李侗出来,嘴里抱怨着他的麻烦,李侗只管走着没说什么。
不离瞧见了李侗震惊地瞪大眼睛,衡虚也察觉到了,那个男人对李家至关重要。
不离按捺不住了要溜过去,刚跨出一步就被衡虚拉回来。
“别去,官差们会发现。”
两人只能看着李侗回了山洞,官差们跟得紧,还好他方才没过去,不离庆幸地想。
“不离,我得回去了。”
衡虚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这次我来苣州也查到了底细,闻筞,他怕是要做爱0F了,要想真正救了你们只能请兵过来。”
“我知道了。”不离坚定地看着他,“我可以帮你离开。”
衡虚惊诧:“帮我离开?”
不离带着他往林子深处走了许久,那里住着人。
只见这年纪轻轻的孩子进了屋,还让他在外面等着,衡虚等了一刻,那住在屋里的人终于出现了,是个粗犷强健的猎户,衡虚看着他从马厩牵出马来,不离拿出一袋钱给他,两人似乎认识许久,不离还同他有说有笑的。
衡虚想得到,猎户一定不知道不离是在什么心态下找到他的,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愿意高价买马,一切只是为了逃出闻筞的掌控和挟制。
不离牵着马把缰绳给他,“李家往日多行善布施,才有这些朋友相助,我已经安置好了,等会你就骑着马先去行船的地方,那里有人接应,你快快离开苣州。”
衡虚知道,眼下时间极是宝贵,他再次提出自己要救出李家的话,不离点点头送他离开,这会阴山到码头还很远,衡虚快马加鞭地赶过去,终于赶上了发船,他带着秘密离开了苣州,来的时候还没想到,他此行差点没有归路。
衡虚失踪的事被察觉得晚了,刘绪带着人几乎搜遍了全城,连个影子都没看到,这下他是完了,吓得他跑到闻筞跟前求情。
堂堂苣州知府,竟然如此畏畏缩缩地求着闻筞,李家的人看到这场景只能默默唏嘘,闻筞抿了口茶放在旁边。
“他怎么逃的?”闻筞轻飘飘来了一句。
刘绪看他不急不慌地饮茶更怕了,话都快说不全,“一定…一定有人帮他?”
闻筞往前倾了身子,语气温和地说:“那你查到是谁了吗?”
“没…没,不过小的一定很快就查到了!”
刘绪起身顾不得拍点腿上的泥就往外跑,闻筞看着他这样笑了,这冒牌货真是老样子一点没变,痞子味永远去不掉。
闻筞一点也不着急,仿如早已料到似的,做了万全准备,只是把李家的人清点了一遍,一个也不少。
这时候帮着衡虚逃离这片是非之地的人已经悄悄回了李家。
这事并非他一个人就能做到的,是老爷和夫人和几个老人想尽办法把他送了出去,也许那个京官就是帮他们逃脱闻筞的唯一法子。
闻筞背着手悠然地绕着他们走了一圈,一点都没有被隐瞒的愠怒。
“那个官留在这的时候…你们把他当再生爹娘一样伺候,能帮他的人除了你们,他也没其他更熟识的。”
闻筞的一番话听得他们紧张起来,但也没人真正地露馅。
他笑着拍手,似是在赞赏他们的勇举。
“你们不承认也无妨,这不是什么大事。”闻筞悠悠地看着他们不紧不慢地说:“他是帮不了你们的,早点认了这个命才好,也不会吃太多苦头。”
不离站在人堆里狠狠地咬牙,不止他恨,李家上下没一个人不在怨他,恨他。
闻筞没说出理由,只是在李府待了两日就回了自己的私宅,刘志是在两天后的夜里回来的,还受了伤。
闻筞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一个文弱宦官有多大本事才能从他的人里逃出来,还能让他的人负伤。
刘志嘴角沁着血,手指胡乱地抹掉,他还单膝跪在地上,闻筞给了他们银子用来养伤,虽然他们主子阴晴不定的,但也没动不动对他们任打任杀,给酬银还丰厚,也算从未寒过他们这些卖命的心。
先前刘志带着一批人总共十三个去截杀那宦官,那人功夫不错竟能和他们周旋许久,他们受了伤,宦官也奄奄一息,想回去告密,绝无可能。
趁着回榅州前,闻筞进山又探望一回李侗,他看着这个脸上刺着令人耻辱的字的男人,曾经也是那么的意气风发啊。
闻筞让人把他押过来,李侗坐在石凳上,手脚都被束住,像囚犯一样被对待,一个视尊严如命的温润书生怎么忍受得了如此羞辱,李侗不敢去死,闻筞告诉他,他若敢私自了结自己的命,李家人以后就没人护得住了。
他知道闻筞在威胁他,李侗舍不得自己的亲人再因为他的鲁莽懦弱受苦受累。
两人一个相对坐着,一个肆意,一个正襟端正,闻筞笑着与他像讲故事一样,讨论着他和妻子的甜蜜,李侗气得伸拳他,气力虽足却忘了自己是被绑着的,只是白折腾一场。
嫣儿是怎么被他欺辱…
李侗不得不认,却又不甘,他这辈子不知还能再见他们了。
在这个煎熬难耐的地方,李侗只能靠着曾经美好的回忆勉强存一口气。
而李侗不知道的是,闻筞与他炫耀的这些只是他改了的版本,李嫣然从未正眼瞧过他一次,所有的两情相悦不过是他为自己编的谎,用来麻痹自己的心罢了。
回到榅州后,闻筞没惊动宅子里的下人们,李嫣然也不知跑哪了,正当他兴致满满地满院子找人时,喜鹊慌慌忙忙地从后院跑过来,看见闻筞时脸色都白了,急着要回去给李嫣然报信。
闻筞叫住她盘问:“慌什么?夫人在做什么?”
喜鹊支支吾吾地不敢抬头看他,闻筞觉得不对劲,大步往后院那边走去。
后院原是接待宾客的地方,如今空置着,不知道李嫣然在那做什么。
闻筞走路很轻,顺着香烛的味道一路找到了她。
“嫣儿做什么呢?”
突如其来的一句让李嫣然颤了身子,闻筞注意到了,只见她转身对着自己,像是怕他发现什么。
“你…你不是说要晚些回来吗…”
李嫣然没想到他会这样突然返回家,明明之前的来信说要在苣州多留半个月的,她才放心做事的。
闻筞看到她身后摆的贡品,还烧了纸钱,只是为独少了个最重要的东西。
死人的牌位。
“嫣儿是怕我弄坏所以把它藏起来了?”闻筞笑着环顾屋里,这杂物房竟被她用来做这种事。
真好,刚回来就送了他这么大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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