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嫣然得知家里的噩耗开始就很少眠了,闻筞的东西全被她扔了出去,新来的婢子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谁也不敢阻止,偏偏闻筞这样的纵容,默默地把东西收了。
不过,之后还有更让他煎熬难耐的事,李嫣然病倒了。
整整两日,闻筞也没见她醒来,郎中们跪成一片,谁也没辙子了,闻筞想到了那个医治过妻子的女郎中,怕误了救人,闻筞直接把人带回了榅州,也包括他的老丈人。
李裕被闻筞害得够呛,见到他气得想要冲来杀人,但看见女儿病重不醒没有动手。
到了榅州后,闻筞家也没顾得上回去,抱着人就去了医馆,医馆承建完善,毕竟闻筞曾往里砸了不少银子,算是榅州城内最好的医馆了,那女郎中来了许久,闻筞都不知道她姓甚名谁,到了医馆一问才知,那个女郎中竟是程医仙的大徒弟,程双。
这个程医仙有些来头,却从未有人查到他的出处,自闻筞出世时他就扎根在榅州行医救人,医术精湛,不少人不远千里慕名而来,但在两年前,程医仙把医馆托付给程双就离开了,传闻是要采一种能让人延年益寿的草药。
闻筞把李嫣然抱进内室等着程双进来。
不过半月没见,女郎中看见昏迷的李嫣然还以为看错了人,原本秀美的姑娘变成这样,气色差的要命,要不是人还有微缩呼吸,她还真以为人已经不行了。
程双的医术果然妙手回春,经过针灸和敷药,在夜里戌时终于把人弄醒。
李嫣然醒来就趴在床边吐,因为许久不曾进食,吐出来的只有酸水。
李裕心疼地为女儿拍着背,屋里只有父女俩,李嫣然胡乱地抹干净唇边,泪水一点点地模糊了视线,李嫣然哽咽地忍耐,内心痛苦却强迫自己咽下苦水。
“嫣儿别怕,有爹在呢,不怕。”李裕看着女儿如今消瘦得大不如前,心里对闻筞更恨了。
李嫣然趴在父亲腿上大哭不止,父女俩就这么待了许久。
“爹,我梦见表哥他刚来家的时候了。”李嫣然流着泪说着,“他那时候饿得瘦小,爹和娘拿了吃的给他,我还记得,他们那时吃得很小心,怕惹了我们嫌弃,我告诉他,爹娘和嫣儿都没那样想过。”
“其实我现在想起来,表哥他这么多年一直任劳任怨,对我们从来都是尽心尽力的,我刚刚在梦里,他要我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爹娘担心…”
李嫣然擦掉泪水,脸上还有干了的泪痕,衬得她更加的娇弱。
李裕叹着气偷偷抹了一把老泪:“怎么突然说这个…嫣儿还有爹和娘,爹就是拼了这老命也不让那畜生再欺负你。”
“爹…”李嫣然咽着干涩的喉咙,泪水止不住地顺着脸颊滑落,“女儿已经怀了他的骨肉…”
这事带给李裕不止是震惊,更多的是怒气,李裕不好当着女儿面发作,他也是拼命地忍耐才没失态。
李裕轻抚着女儿的脊背,语重心长地安抚女儿:“那爹爹可要当外翁了。”
“不过,嫣儿,你可要养好身子,这孩子也是你的骨肉,长在你腹中,嫣儿身子弱…可千万不可因为恨他就强行落胎,强行只怕会害了你的命。”
李嫣然趴在父亲腿上痛哭,“女儿对不起爹爹和娘…”
李裕向来仁善,对女儿更是慈爱,他也清楚女儿也是被闻筞强占,这对一个姑娘家该是多么无助,他怎会把恨迁怒于无辜孩子身上。
“爹,让闻筞进来,女儿有话要与他说。”
此时的闻筞正被程双训话,无非就是不听医嘱,刘志在旁边听得嘴角直抽搐,也是感慨公子的忍耐力,若非公子是为了夫人,敢训斥公子,怕是这大胆的女郎中早就挨板子了。
闻筞瞧见李裕冷着脸朝他过来,“岳父,嫣儿她如何了。”
李裕不想与他多话,甚至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当初真是瞎了眼才看中他救了他,甚至还留他在府上,人模狗样g的没一件人事,与那刘绪真是一丘之貉。
“嫣儿叫你进去。”
闻筞一听就要往屋里蹿,李裕一把抓住他胳膊上的伤处,疼得闻筞闷哼一声。
李裕板着脸没好气地看着他:“我可警告你,再欺负我女儿,我李家上下几十口人就是拼了命也和你没完!”
“不会。”闻筞留了这话就跑了。
李裕面色铁青地望着他的背影小声咒骂几句,刘志讪笑地凑过来讨好李裕:“老爷就别和公子置气了,当心身子,当心身子。”
“夫人她也不想您老气病了不是?”
李裕冷哼不理会他,刘志也识趣不再多说什么。
闻筞刚踏入内室,就看见李嫣然正趴在床边拿那凳上的帕子,因为离得远才有些吃力。
“嫣儿好好躺着。”闻筞把东西递给她,“你感觉好些了吗?”
李嫣然直接摊开了说,对闻筞的问候一点也不关注。
闻筞见她不理会,自顾自地说了一句:“嫣儿的气色好了许多。”
“闻筞。”李嫣然突然唤他的名讳,这让闻筞有些意外,“嫣儿直说就好。”
李嫣然端正地坐在床边,看他的目光不再像之前那样愤恨。
“闻筞,我比你更清楚我爹是什么人,你冤枉他杀人,贪赃枉法,这事,你若是不为他洗清冤屈,我不会就这么和你算了。”
闻筞微微低着头沉默一瞬。“好,只要你好好的,我可以做。”
“两天,我要你两天内就为我爹正名,晚一天都不行。”李嫣然说。
闻筞答应了,不过他总觉得还有事瞒着他。
李嫣然冷着脸看着别处,“还有,我要把表哥的尸首接回去。”
“不可能。”闻筞直接拒绝了。
“你还嫌杀了他还不够吗?”
李嫣然看他神色怪异地盯着自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你是对他做了什么事,怕我知道更恨你?”
闻筞冷笑地撇嘴:“这怎么会呢,人都没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你说是么,嫣儿。”
李嫣然被他惹急了,随手抓着茶盏扔向他,被他轻易躲过。
屋里接二连三地传出东西破碎的声音,谁也不敢进去,都知道那是夫人又和公子闹起来了。
这种事三天两头的就来一回,下人们已经习惯了,每回公子都是硬着脸出来,想必是夫人又说了什么让公子生气。
他们这些做奴婢的也只管收拾残渣碎片,不敢置喙。
闻筞出来的时候,刘志慌忙地跑来,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闻筞敛了眉心,眼眸深邃地如深不见底的湖水。
刘志每次见他这样都以为要出什么事。
“公子当真要把那人送进去?”
闻筞回道:“我说的话不要再强调一遍。”
“是,属下知错。”刘志默默退下,只留闻筞站在院子里,像是在思索什么,一直盯着天边瞧得认真,但心思完全没在上面。
“闻筞,看什么呢?”
一听这声音,闻筞就知道谁来了。
闻函背着手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背后,父子俩生得不是很像,性情也相差甚远,闻函看人时喜欢笑,总给人一种慈眉善目的感觉,让人容易放下戒心,而闻筞生得像他那生母,但让人感觉压迫感太强,深受其害的就是刘绪,每回见了闻筞如耗子见了猫,总感觉被当成了猎物,反抗都没用。
闻筞并不是很在意,他这位痴迷夺皇位的父亲。
闻函见他一直发呆,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场的样子,反正,脸色是不会太好了,说来,这么多年过去,他们的父子情分从未好过,也都是他没好好照顾儿子,以至于现在还这么生疏。
“你受伤了?”闻函瞧见他动作有些僵硬就猜到了。
闻筞正说着顺手捂住伤口。
“无妨,在苣州时被几个毛贼偷袭,是我大意了。”
“哪个毛贼功夫这么好,竟能近身刺到你的心口?”
闻函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很明显,就是怀疑了。
这些闻筞都很清楚,他太了解闻函了,可不会相信闻函关心他的伤口是关心他,不过是怕他因为其他的事分心,任何有可能妨碍到他夺位的人都会被除掉。
闻筞笑着说:“父亲不信我,那也该多顾念点自己孙儿吧。”
闻筞挑眉问:“这是何意?”
“李嫣然是我的人,你,不准伤她一根头发,不然,别怪我不顾念那点父子情分。”
闻筞的话听着有些生y冷漠,若是外人听到定会指责他大不孝,但在他眼里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在他看来,闻函不算个父亲,自记事起,他便受街坊邻里的指指点点,他的母亲生下他就跑了,闻函也讨厌他,甚至动了再娶的念头,就把他扔给之前被收养的农户家里。受尽了冷眼和欺负。
闻函对他也没什么疼爱,比着他练武读书,为官位出谋划策,练武出错就会得到一顿毒打,长年经此,他也对疼痛日渐麻木。
“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不要命?”
闻函有些嫌弃:“让你娶谭知府的女儿你不要,非要娶个丧门星回来!该!”
闻筞被他激怒了,手覆在伤处,指尖都抠进肉里,血很快溢出来,这一出与自残没什么两样,闻筞眉头都没皱一下,反倒把闻函吓了一跳,他也没想到自己儿子反应这么大。
“她不是丧门星。”闻筞深深地盯着闻函,看着有些厌烦,“你没资格评判我的女人。”
闻函有些忌惮他,这儿子哪都好,心思深,主意也多,就是太偏执,只怕是惹急了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根本不可控制。
“反应别这么大。”闻函轻拍了两下他的肩膀,“我又没对她做什么。”
闻筞冷呛一句:“想都别想,你不会有这个机会。”
“来干什么?看我死没死?”
“我听说亲家公来了,所以过来探望探望。”
“亲家公呢?”闻函勾着嘴笑得温和,“我总得见一见吧。”
这时,李裕从屋里出来,见闻筞和这个身穿官服的男人冷着脸。
闻函亲和地迎上去:“今日有幸见过亲家公。”
李裕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闻筞,其实他没兴趣见什么亲家公,知子莫若父,闻筞都是这种作恶多端的小畜生,老子也好不到哪去。
那些祸害他们家的事都做了,李裕对闻函也很反感,面上还是挂着亲和的笑,与闻函聊了一会,寒暄几句。
没一会,闻函就让人带来几个箱子,说是送儿媳的礼,李裕看了里面的东西,这官差了一级所享受的都相差甚远。
闻函把东西送到就走了,李裕也瞧出来,闻筞和他老子不对付,两人对视都能嗅出火药味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该关心的。
之后的两日,闻筞去了苣州摆平李裕的案子,结果没起多大用处。
苣州城的人都知道李裕有个当官的亲家,这洗脱冤屈在他们眼里反倒成了假公济私,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相信李裕贪赃枉法。
李裕在苣州也算是扎了根,与邻里相处都很和睦,有些也察觉到古怪,还特意上门拜访。
自是有聪明的发现了端倪,李裕没有杀过什么人,不止没有杀人,还常常救济施粥。那些得了恩惠的人听说李裕坐牢的事,还闹到了官衙为李裕讨说法。
李裕是他们那一带的富商,家境本就殷实,因为想谋个出路才去科考。
一年前,他担任萩县县丞,历时不过一个月他就辞了官,继续从商。
当时在任的县令是胡滨,那县令干了不少鱼肉乡民的事,还想把李裕拖下水,官威压人,李裕就辞官连夜带着府里的人搬到了苣州城,胡滨抓不到人,事情也不了了之。
一个月前,那胡滨被不知何处来的神秘人杀了,血糊糊的头颅还被挂在衙门门梁上,都要把人吓死了,老百姓暗地里都称那神秘人是个惩J除恶的大侠。
这事好巧不巧竟被闻筞拿来做文章,只要从两人在任时抽一个无头冤案就能治罪。
李家人对他恨得牙痒痒,他们无法理解闻筞这么做是为图谋什么,或只为报复袭击他的事。
闻筞对李家的图谋,不过都是因为一个李嫣然,因为之前李嫣然逃跑的事,闻筞才想了这种招。有签字画押的案底在就很难洗清冤案,无论李裕他们逃到哪都会背着贪赃枉法的罪。
只一个苣州就成了李家人的囚牢,谁也逃不出去。
因为有闻筞这层关系在,即使翻了案也没有为李裕彻底洗脱冤屈,估计也少有人会怀疑,这闻公子是在冤枉他的老丈人。
之后的几天里,李嫣然为了给李侗迁坟闹了他许久,闻筞也没松口,李嫣然被气到差点动了胎气,李裕也坐不住了,扶着女儿回了屋。
她没再理会闻筞,只让李家强行过去迁坟,又被刘绪的官差撵回去了。
闻家宅子总有段日子闹得是J飞狗跳的,闻筞竟也能忍得了,李裕也没辙子了,只要不毁尸灭迹,李侗就先安葬在那,现下最重要的是女儿的身子骨。
李嫣然的肚子一天天大了,气,是一点也没少,闻筞在家里是左右不讨好,受了这个的冷脸又挨岳父骂,下人们都觉得他们公子着实,可怜…
闻筞每回挨了骂依旧笑眯眯的,也不还嘴,李裕瞧着他就觉得闹心,越想越气。
程双每次来宅子都是小心翼翼的,李嫣然抚着孕肚等她过来,现在的气色相比之前好了太多了,就是走路都有点费力,程双连忙扶着她进去。
“夫人不便留在屋里等我就好。”
“那怎么行,你来,我总要迎一迎的。”
“夫人客气。”
闻筞守在门外静候着,因为久等不到才着急起来,李裕瞧着他这样呛道:“都几次了还这么毛躁!”
闻筞确实着急了:“之前很快就好了,怎么今日这么久都没动静?”
程双拿着药匣子出来,见闻筞着急地走来走去安抚:“闻公子别担心了,夫人无碍,孩子也很好。”
“当真?”
“当真,医者仁心,我怎么会骗人呢。”
程双收拾好东西就要走,临行前又嘱咐他:“你可千万别再让她动气,更不要缠她?”
闻筞满口答应,弄得李裕很想剜他一眼,混小子,应的倒是快。
李嫣然没选择落胎,趁着孕期赶紧补了身子,李裕陪在身边,闻筞还算收敛,自己搬着东西去了书房。
五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眨眼之间就过去了。
到了后面,李嫣然肚子越来越大,腹中胎儿顽皮得厉害,夜里总踢她的肚子,好几个晚上弄得她睡不好觉,闻筞顺着声音偷摸回来。
李嫣然躺在床上被他伺候着,两人许久不曾这么平静地相处,闻筞正为她捏腿,肚子大了以后,小腿总酸胀难受,闻筞每日从书房溜回来为她按摩身子。
月光从窗口进来,照在闻筞一半脸颊上,难得让他这么的温顺无害。
“闻筞,你杀我表哥,只是因为他要拿斧子砍你吗?”
李嫣然突来的话让闻筞微微愣了一下,那表情有些奇怪,李嫣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
“你就当…算是吧。”
“……”
李嫣然背过身不愿看他,“你再这样,我也会死的。”
她的话刚落,闻筞突然停下来,她的小腿被紧紧箍着,有点不舒服。
“你松开!”
闻筞把她翻过来身,大手一抬把人抱到腿上,李嫣然错愕地看着他,接着,闻筞就强压过来,灼热的视线凝聚在她身上,闻筞亲吻着她,有着长驱直入的猛烈和炙热,李嫣然挣扎着,过了一会,闻筞才松开她,拇指一扫就抹掉她唇边的水渍。
“我不会让你死,想都别想。”
“你…”李嫣然有些被气着了,听到这话她不会感到高兴,更不会傻到认为这是爱她的表现,或许,闻筞是真的爱她,只是所做所为让她无法原谅,她也没有资格替别人原谅。
李嫣然没再问过这种问题,闻筞也没再答过。
孩子还没生下来,闻筞就取好了名字,也不知是男是女,闻筞只留了一个,单名一个“眠”,闻眠。
李裕怕是生了男娃,这名太过温柔,提了好几次闻筞也不改。
临盆当日,李嫣然正浅睡着,肚子突然阵痛,闻筞叫来了产婆,程欢也在旁边侯着,这后半夜里,闻家灯火通明的,婢女们端着盆来回跑。
本以为李嫣然得熬许久,没想到才不到一个时辰,孩子就生下来了。
产婆报喜时小心翼翼的,李嫣然怀的是个小姑娘,怕闻筞会不高兴,讲话时声音都低了不少。
闻筞没在意,直接进了屋看李嫣然了,产婆瞧他这样也安心了。
“恭喜了闻公子,母女平安,夫人生了个千金!”
闻筞笑着摆手,让下人带着她领赏去了。
孩子被包在襁褓里送来,闻筞看着小娃娃的脸看了好一会,看不出来究竟是像谁。
李裕也过来看女儿,见她还没醒就抱着孩子哄。
乖孙女要像女儿多一点,可别像那混账小子,李裕瞧着孩子越看越喜欢,从腰间拽下玉佩送给了她。
“闻眠…外翁就叫你眠眠了…”
孩子睡得熟,任是他抱了好一会也没闹醒,过了一会,孩子才哇哇大哭了起来,闻筞把孩子送到奶娘那,孩子胃口极好,拖着奶娘好一会儿才送来。
等李嫣然醒来,孩子已经被闻筞抱回来了,小小的一团就缩在襁褓,李嫣然伸着身想要摸孩子,没想到刚碰到就被这小家伙抓着手指,力气还蛮足,李嫣然看着她心里暖乎乎的,闻筞作的那些孽不能迁怒给孩子。
这也是她的骨肉,若故意厌恶轻视她,难过的还是她自己,倒不如直面自己的心。
等孩子满月时,闻筞在府上摆了宴,那些近道的官员们都来庆贺,刘绪带着礼过来,见到闻筞就上前恭维,这添丁说得好听,就是弄璋之喜。
刘绪从不会在拍马P上出错,他这一句弄璋之喜的话一出,把闻筞和李裕哄得是眉开眼笑的。
说到底也离不开前人的偏见,非要把生男称“弄璋”,寓意必成国栋之才,生女称“弄瓦”,女子只要会用纺车,会做女红足矣,倘若真按死规矩来,这般用语倒是有些轻待了女婴,就会让人觉得生女不如生男,偏偏刘绪心思敏感,每回都能在这方面讨得便宜。
生女生男管人家看不看中?只要自己不让人难堪就行了。
这不,闻筞被他哄得高兴直接送了上宾酒,看得那些下级官员好一通艳羡,能和闻知府他们走得近,恭维话也得说得让人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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