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卉评选大赛被称为花卉评选大赛,归根结底,评选却只是其中重要组成部分之一。
占地几万平方米的生态园划分出五个领域,分别是花卉成果展示区、花卉公司介绍区、花卉科技分享区、国花兰科植物欣赏区和花卉育种交流区。
诺亚在开幕式结束后想回酒店补觉。
他有认床的习惯,在陌生环境的前几天总是容易彻夜失眠。昨天更是以此为借口,对着电视屏幕整晚打丧尸射击游戏直至天亮。
到出发前的半小时,我敲响他房间的大门,他才顶着惺忪的睡眼小小打了个哈欠。
“开幕式结束了,你不回去吗?”
我们靠在哲越与加西亚公司联名的花卉展区门前说话,头顶的阳光洋洋洒洒的散落下来,诺亚的周身仿佛有肉眼可见的金色雾粒弥漫。
然而无论他是多么出类拔萃的美人,我现在都没有余力细细欣赏。
“你自己先回去吧,在酒店老老实实待着,不要叫我操心。”
我心系纪随流,那股彼此应该找个机会说清楚的微弱念头,从遇见他开始急不可待地燃烧起来。
时至当下,已经在我身躯中蔓延成不可熄灭的大火。
“那你呢,这里有什么值得留恋的,难不成是刚才台上的老头子?”
诺亚挑着形状锋利的眉毛,吹出一个俏皮口哨,“老实说,那个老头子穿的黑西装加红领带,把他衬托得特别像是要去参加金婚典礼,而不是主持花卉开幕式。”
“噗嗤。”
我笑出了声,弥漫四肢的无形焦虑略略放松了些,“毕竟是我亲自选择了哲越作为代理公司,于情于理,我也应该出一份力。”
诺亚听在耳朵里,又好像没听到。
只不说话,脸颊微鼓,不满盯着我。
他是个被前女友宠坏的小男孩,每次不高兴就会默不作声地一直一直盯着人看,等待对方率先服软,然后堂而皇之提出各式各样的过分要求。
这大约是美人生来具备的特权。
战无不胜、百试百灵。
所以成为了诺亚自己都不曾注意的小习惯。
可惜的是,他遇到的是我。
我保持微笑,两手插在连衣裙口袋,好整以暇与之对视。
人来人往,不同国家的面孔路过我们身侧,偶尔会投注好奇的目光。
这种类似大街上拍戏,惹人围观的体验让我并不好受,甚至有些尴尬。
幸好相互对峙诺亚从来没有赢过我,他先退一步,抿着嘴唇,自暴自弃地两手一摊:“我终于知道他们说找个女强人做妻子是什么感觉了。”
“什么妻子……”
我很是不好意思,试图纠正诺亚的言辞,他却不给我这个机会,忙不迭侧过身去,冲我潇洒挥了挥手:“那你早点回来哦,晚上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目送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我呼出一口气,回到了哲越的展区。
上百盆月季呈现并列的形式,摆放在两旁的桌台上,搭配生态园高科技冷金属的装潢质感,有种灿烂与素净的强烈对比。
我沿着不算开阔的道路走到底,孙芮娴正提着皮包,交代在场的经理和工作人员,一副准备出去的架势。
“祁总。
”诺亚不在的时候,她总是更机敏地称呼我的本姓。
“您是要出去吗?”
身侧有一盆橙红渐变的月季,是加西亚最新的培育品种,叫做“残阳余火”。
我打量着它们齐齐绽放于顶端,绮丽如晚霞的效果,边和孙芮娴搭话。
“是的,花卉育种区那边到了来自荷兰的代表,我想过去交流一下心得。”
孙芮娴是商人,更是一位狂热的花卉爱好者,否则也不会见面的第一眼,便急匆匆询问是否得到加西亚公司的授权,有这样好的机会,她自然不会错过。
我笑了笑,装作不经意问道:“我记得兰科植物欣赏区就在那个区附近吧?我想过去看看,生态园这么大,人山人海的,你知道哪条路比较好走吗?”
“你可真是问对人了!这里我来过好几次,之前没什么名气,都是只能在边缘角落里布置自己公司的展区,所以有什么便捷小路我都知道。”
自从机场诺亚闹出摆脸色的风波,孙芮娴自觉不知哪里得罪了我们,颇为惶恐。
此刻听我主动请求帮助,她也顾不得交代员工办事,便拉着我的手并肩走到门边,把熟知的路线指给我看,并细致交代了该怎么避开最拥挤的地方。
“谢谢,那您先忙,我过去参观一下。”
我客气着告辞,听见身后孙芮娴似是无意加了一句:“纪先生那边参展的花卉品种,就是自己家里精心培育的几十种名品兰花,说是还有一部分打算要捐给国家研究呢,等我手头的事情结束,也要过去开开眼界。”
我去兰科植物欣赏区,正是想起两年前去纪家做客,纪杭之在暖房养了数十盆名贵兰花,其中的最昂贵的几个品种价值高达七位数。
纪随流既作为代表前来,最有可能的也是与这兰花有所关联。
本想着碰碰运气,谁知孙芮娴一句话像是随口一带又像是刻意提醒。
我眉心跳了跳,没再回复什么,只是侧首笑着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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