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光明望向叶夕颜,嘴角还没动,就挨了许忘川的撅,“臭小子,看什么看?!”
赵光明咬牙缩回。
摸着肿起来的脑袋,噔噔下楼,先一步拦住破门没成功,打算破窗而入的李若男,揪着她脏兮兮的衣服就是一通逼问:“说,怎么知道我们住这的!”
李若男一怔。
上下打量赵光明,“嘿,你还挺干净,也没瘦……嘶,屋里好凉快,操了,你们竟然有空调?”
不止有空调还有电扇。
屋里凉快得像天堂……
“好哇,你们竟然背着我过好日子!”李若男咬牙怒吼,吼着吼着哭起来,“妈的,亏老娘还担心得要死,没想到,你们这群老六,吹着空调唱着歌,也没想过来接我!”
李若男放声痛哭。
委屈极了。
然而赵光明只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暴露的,是不是有人通风报信?那个狗汉奸是谁!
查出来非把丫皮扒了。
被问烦了,李若男吼道:“你的眼镜会反光不知道吗?”
“啊?”
“我在露台看到你眼镜了!”
“额……”赵光明呆滞片刻,压低声音,“你小声一点,吼辣么大声做什么,别人听到影响不好,嘘……”
李若男推他一掌。
“可去你妈的,四眼仔,一个月没见越来越讨嫌!”
两人骂骂咧咧推推搡搡。
大门打开,屋外的人一涌而进,带着令人作呕的死尸腐臭,同时喟叹出声。
好、凉、快、啊啊啊啊啊啊啊——
幸好叶家够大。
否则客厅不够装的。
明明是到别人家,爷爷奶奶弟弟妹妹们却很不客气,翻冰箱、翻柜子、翻沙发缝、翻花瓶,能翻的全部翻了一遍,将食物搜刮一空,又吃又装。
叶夕颜望向地下室入口。
脸色一白。
上面的食物还好,拿就拿吧,下面要是让他们搬空那可真的要命。
江衍凑过来,小声道:“放心,我刚闪过去锁了。”
叶夕颜长出口气。
缓过神来,踹了一脚眼巴巴凑近的李若男,“干嘛啊你,自己来就来嘛,带这么多亲戚!”
李若男面色讪讪,干笑一声,双手摊开,“没办法,都是一个小区的邻居,从小看着我长大的。”
孙娅忙去关冰柜门,怕冷气散了,费电。
要知道用来发电的柴油可都是许忘川冒着生命危险找的!
孙娅刚走近,就被一个老头拿拐杖打开。
“啊!爷爷您……您干嘛打我?”
“年纪轻轻的不像话!”见她乖巧,老头的威势更上一层楼,怒目圆瞪抱出冰块盒子递给胖墩墩的小孙子,气得直吹胡子,“躲在屋里享受也不知道出去救人,现在的年轻人,不晓得父母怎么教的!”
“就是就是!”
“怪不得世道这样坏,就是人心先坏的!连累我们老的老,小的小,活受罪。”
爷爷奶奶们你一言我一语,站在道德和因果的制高点,直接把孙娅骂哭了。
也有人说年轻小孩的命也是命,能活下来不错了,哪能要求这么多,但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赵光明冲下去挡,又不敢还手,还没张嘴呢,光挨揍了。
哎哟哎哟,好好吃了顿棍子。
孙娅唤道:“夕颜……”
叶夕颜就爱看赵光明挨打,正乐呵呢,听到好友哀求又没办法,只能望向李若男。
李若男立马会意,喊了一声住手。
老头收起拐杖,护着孙子走到沙发。嘴里还是不干不净,仿佛这样的世道,但凡有人过得好一点都是在犯罪。
叶夕颜一言不发,招呼众人上二楼。
很快就有人来闹,说想住房间。
他们一把年纪了,老的老,小的小……
跟念口诀似的,每个人都是这两句话。
怎么办啊,是丧尸还能爆头,老头老太真的只能退让,何况人数还这么多,一眼望去得有一两百人,闹起来非剥了他们五个兔崽子的皮,再把祖宗十八代一代不剩地骂过。
无法,五人只能乖乖挤进叶夕颜的卧室,把其他屋子让出来。
小孩在走廊跳来跳去,吵得头疼。
老年人互相争抢衣服和被褥。
普通话夹杂方言,听不太懂。
还有人来敲房间,问他们空调怎么不开大点,是不是想热死他们这些老骨头。
最过分的是马桶堵了,叫去修。赵光明顶着屎山屎海修好,嘱咐他们后院取用河水,滤掉泥沙就行,话音未落,又被几个五十出头的“姐姐”捉住,脱得只剩条内裤。
赵光明真的这辈子没这么害怕过。
一声声大哥叫得人心都碎了。
许忘川出去把人揪回来,一脚踹上门,揪住李若男就往地上按。
“你他妈故意的?”
“哎……怎么可能?”李若男双手合十,连连求饶,“理解一下,大家憋狠了,原来不是这样的,但你们……不是我说,过得也太奢华了,是个人看到都会嫉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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