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王府的气压十分低迷,上到王管家,下到看门的仆人,全都提心吊胆,小心翼翼,不论做什么都打着十二分精神,生怕出什么差池,直接触王爷的霉头。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王爷一直冷着脸,表情肃杀得令人不寒而栗,就连一向笑脸对人的司空公子亦是一脸寒霜,让人见了恨不得避而远之。
除此之外,还有一桩怪事,就像当初莫名其妙进出王府,一夜之间,萧公子等人突然就不上门了。
王府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大适应。
季修持的寝室内,季修持拧了毛巾给冷徽烟清洁身子。
司空见离就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两人刚从司空见离的院子回来,同样平静的面容下皆是四顾茫然。
时间回到前天晚上。
最后一天,大家怀揣的心情都十分复杂,道不出一个明白的愁绪。
事毕,各人寻了借口各自离去,无需季修持遣散。
司空见离亦是主动辞去,否则,稍后姐姐醒来,见到他,不好。
季修持原想送别他们,却被司空见离劝停了。
“用不着相送,王爷待在姐姐身边就好。”司空见离声音细细的哽,眼角的嫣红尽数掩藏在了夜色之中。
“以免她醒来身边没有人。”
喃完这句话,司空见离行礼告别。
其他人见状,亦相继行礼别过。
司空见离走在众人前面,他的脚步很快。
走出季修持的寝院,司空见离抬手贴在胸前,此时此刻,他的心就像是被扔进药捻子里和着莲心一块儿碾碎,既痛又涩,苦的没有边际。
高钰提紧脚步跟随着他,寸步不离,却始终没越过他。
他对冷徽烟的感情不似司空见离深切,因而不能感同身受他的痛苦。
只是心口的位置有些透不过气罢了。
高钰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四人默默无言地走出王府,高钰这才分心去看了刘桢和萧燕支一眼,发现两人脸上没有过大的悲喜,仿佛明日还会再来似的。
刘桢双眼扫过三人,心里有种别样的情绪,说不清也道不太明。
除了商场上的纵横往来,刘桢极少与人有额外的交往。
至于这些人
明明都是情敌,却都爱而不得,慕不得求,因此他和眼前这些人,说到底有些惺惺相惜的同病相怜。
不过都是一类人。
他在心里自嘲一笑,退后一步,向在场的三人行了个告辞礼。
司空见离原以为这次分别便是结局。
不曾想第三天一早,季修持便出现在他的院子。
当时应声去开门的高钰还好生意外来着。
司空见离刚洁完面,才坐上桌,正准备用早膳,不料来了个意外之客。
高钰阖上门,自动自觉地给季修持添了一副碗筷。
季修持顾不上这些J毛蒜皮的琐事,索性这里没有外人,他直截了当地说,“两天了,她并没有醒。”
“怎么可能?”
“我没有必要骗你。”
“可是,那人明明说四十九天她就会醒的,我是完全遵照他的方法来的难不成,他诓我?”司空见离大惊,“可是,姐姐的身体明明如他所说是有好转的”
“再者,他是你友人的弟弟,当初是把我错人成你才会告诉我这个法子的,你朋友的弟弟,总不会骗你吧?”
季修持沉默不语,“你和我一同到王夫子的私塾去。”
“王夫子是何人?”
“路上说吧,你还吃吗?”季修持瞥了一眼桌上的膳食。
“还吃什么,吃能有姐姐的事要紧?”司空见离立即起身,“高钰,我们有要事出门,辛苦你了。”
高钰惶然。
自打瞧见司空见离的那日起,裴翊谦终日魂不守舍,各种不得头绪的疑惑充斥在他脑海,百思不得其解。
他甚至怀疑自己正置身在幻梦之中,否则一切就太荒唐了。
尽然荒唐,裴翊谦却疯魔似的有些往着这么荒唐的方向发散思维。
裴玦天蒙蒙黑的时候出门了,为着他的烦恼在外奔忙。
裴翊谦的所思所想还不曾得到印证,但他却陡然生出一个惊世骇闻的想法。
虽然荒谬,但他止不住往那儿猜测。
他觉得那不是了无痕的一场春梦。
更直白些,便是他觉着冷徽烟并没有死。
这个想法过于疯狂,惊世震俗,可是他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告诉他他没错。
假使如他所想,那么王府为何举丧,王爷为何要营造冷徽烟已死的假象,他这么做有什么图谋?
那个少年又是谁,与王爷有关系吗?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冷徽烟身边,不仅对她做出那等有伤风化的行径,还诱导自己与冷徽烟一夜颠鸾倒凤?
这个中究竟有何蹊跷?
清晨的大雾锁住十里楼台,此刻的裴翊谦就如那被迷困的楼台一般,心绪紊乱。
不知站了多久,一缕暖融融的初艳落在裴翊谦脸上,墨黑的发染上晨光,散发着微微金h,无暇的脸上,细小的绒毛在光线的照射下越发透明。
他被日光笼罩着,整个人发散着一股剔透的柔光。
沉盖在天幕下的白雾消散殆尽,南安城的高楼与大厦毕现,初夏的蝉意被唤醒,仿佛什么号召,南安城渐渐变得热闹起来。
昨夜晚雨微微,行阶被洇染的湿意在升腾的热度下渐渐蒸散。
裴翊谦睫毛微颤,双目仍旧落在台阶上。
苔痕上阶绿,清翠的苔色以人一种沁凉的观感。
没多时,热意透过外衫传到他的肌肤上,发顶一片炙热,青苔上的水珠已自来处去。
通传的下人来到他身后,“少爷,夫人喊您用早膳了。”
得不到回应的小厮再次发声,就在他以为又要落空的时候,裴翊谦倏然起身,朝着膳厅的方向走去。
小厮松了口气地跟在裴翊谦身后,看着少爷的背影,随后又思考起来,心想少爷这两日怎的魂不在舍,裴玦竟也不在少爷身边伺候。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小厮挠了挠头。
用完早膳,心不在焉地含糊过母亲的懈僧问暖,裴翊谦藉口困倦回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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