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太快，周锦程都没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
女人突然就朝着对方扇了一巴掌，众目睽睽之下，完全不留脸面的教训着实让人一惊。他转头看向顾望北，只见男人也只是微微皱眉没有多言，思及至此，他也乖乖地闭上了嘴。
对方的脸泛着红，包房里坐着的人大气也不敢出。
这哪里是在故意教训他一个人，明明是在扇他们所有人的脸。
但谁又敢出来顶撞女人一句，为被扇了巴掌的朋友维护两声？
盛家如今可谓是如日中天，不必提及她盛家枝繁叶茂后的那些旁系枝桠，只稍稍想想她的父亲，就没人敢出来多说两句。
盛安立直了身体，似乎刚才的事情只是一时冲动，镇定自若，云淡风轻。
她抬脚离开，身后的两个男人也紧跟其后。
发生了这档子事，她的胃口显得不佳，只随便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她没吃多少，周锦程和顾望北更是对一桌美味不敢兴趣，所幸点的东西也不多，倒也算不上浪费粮食。
拿起一旁的餐巾擦了擦嘴角，她躺在椅子上开口道：“明天我九点的飞机。”
周锦程和她订了同个航班。
顾望北点了点头，来西京这么久，也该是回去的时候：“好，明天我开车送你。”
她默了一会儿，也没什么好说的事情，本来还想说说李多阳被双规调查一事，但这事还没出个结果，细枝末节估计顾望北也了解不多。
“回去吧，早点休息。”
……
送盛安的任务被交到周锦程的身上，住在一块儿的邻居就体现出这个好处起来。
车内后视镜里呈现出女人平静的面容，紧抿的唇，削瘦的脸，闭着的眼睛，还有蹙起的眉头。周锦程一边看着路面，一边有余光从后视镜里窥探她每分每秒变幻的神情。
盛安将双手置于膝上，感受到男人灼热的目光，她开口问了一句：“你有事？”
周锦程心里咯噔一下，自觉自己做的隐秘：“……没。”
她仍旧是闭着眼睛，看上去似乎是在沉思：“东西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
“嗯。”
尔后她便又沉默了下去，一言不发。
她没有多么大的心理起伏波动，更多时候是平静的，稳重的，在疾病的过程中，偶尔也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但在正常时期，她的一切心绪不宁都被沉思所代替。
周锦程察觉出她心情不好，就连晚饭都没吃多少，但少说多做，他也没敢打扰女人。
将对方送回住处，他又赶往附近较为有名的饭店，随意打包了两个小菜急急忙忙地回到小区里给她送来。
盛安开门的时候还有些惊讶，虽然知道这个时间点也只有周锦程会来叨扰他，但确实没想到他手里还会提着两个餐盒。
这个月份的西京，夜晚是有些凉意的，但触感还好，只会让人觉得爽快舒畅，也不似迎面扑来的热风一般，吹得人心烦。
周锦程急急忙忙地进了屋子，将餐盒放到餐桌上：“晚饭你都没怎么吃，你肠胃刚好，我去外面买了点吃的，对付着吃一点吧。”
她其实也没有很饿，但还是拉开餐椅坐了下去，看着男人将饭菜一五一十地摆了出来。
盛安的胃口确实不太好，尤其是工作这两年，完全把自己的身体当成铁人，忙里忙外，根本顾不上按时吃饭，更别说藏区那样的地方，也找不出什么美食。
周锦程带来的，全是她喜欢的饭菜。
动筷吃了一点，便再也吃不下去，去接了杯热水小口的喝着。
周锦程是能猜得到她的心情的。
大概，但是不具体。
他能感觉出她这会儿心情还行，不算多好，但绝对比在饭店那会儿要好上许多。
“你在想什么？”
他迅速回道：“没有。”
吃完东西，她心情不错：“想问刚才的事情？”
周锦程沉默了下来。
“你觉得我为什么生气？”
他想，大概是因为他。
他确实没听到包房里的那些人在谈论什么，但顾望北临走之前曾同她说过让她不要放在心上这样的话。
能让她不要放在心上的，莫过于那些最易嘲讽到她身上的自己。
周锦程顿时有些难以言喻的挫败起来。
“好了，这样的话我也不是第一次听。”她开口道：“我常常被用来做别人口中的谈料。”
她指的那些人是这样同她一样是高官权贵的后代们，既然大家出身相似，总不免要比较两番才能彰显出自己的特别。
“不仅是谈料，还是立着的标杆，谁都能过来比一比。这样的话，我也听了不是数百次，以前的事还有得说，现在放在我身上的，除了性别这个标签，几乎都没有什么能成为他们的话柄。”
周锦程想，他成了其中一个。
“你看贺辽，比我年长一些，却还是过于守成没什么真材实料，最看不惯我的人就得数他一个。”
周锦程知道贺辽：“他很不好吗？”
“只能说一般，也有那份想做出点成绩的心，但这么多年还是这副模样。”盛安：“不过他也有优点。”
周锦程对上她笑着的眼睛：“其实大多数长辈都喜欢贺辽那样听话懂事，按部就班的。如我这样的刺头，即便是一身的本领，也不见得多受喜欢。”
想来她父亲，也更宁愿有个像贺辽一样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