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里杂乱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心里恐惧强烈驱使着你赶快逃离,可是理智告诉你,你必须销毁证据。
在颤抖着手把电脑屏幕上的最后一份资料销毁后,你手里紧紧捏着黑色手枪,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太阳穴,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然后扣动扳机。
“砰!”
一声巨响,但是你没死。
你手里的手枪被另一把枪打掉了,巨大的威力震得你手腕发疼。你侧头看向门口,是蛇帮二把手,慕言。
你去还想继续弯腰去地上捡起那把被打掉的手枪,正当你手即将触碰到手枪的时候,一只漆黑铮亮的皮鞋踩在了上面。
“把她给我抓起来。”
头顶传来慕言冰冷的命令,磁性动听的嗓音一如既往地美妙,可你再也无法欣赏,因为这是下达地狱的通牒。
你面如死灰地看着四周围过来的高大身影,没有死成的话,你不知道自己在未来的几个小时里将会受到怎样的折磨。
完了。
在车后座,你的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你的背上的冷汗都把衬衫打湿。被他们用象征正义的囚犯手铐双手铐在背后,左右两边都有人架着你,身强力壮的他们是你无论如何都挣扎不过的禁锢。
车前排幽幽的烟在在空气中萦绕飘散,模糊了冷凝的空气,醉人的烟香窜进口鼻。
“蔓姐,我是真没想到啊,叛徒竟然是你。”在你脑子疯狂思索各种逃脱或自杀的办法时,前座冷不丁传来慕言的话,听起来好像还有些遗憾惋惜的感觉。
“你们这群渣滓,就应该去监狱里呆着,我怎么能算叛……”你迅速反应过来,即使身处下蔓,依然像往常一样开口就怼回去,不过话到一半就被堵住了。
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出表情的俊脸突然凑过来,在你的唇瓣上极轻地落下一吻,在你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时又迅速退去。
即使你现在还没有受伤,但是对未知的恐惧一直像一团漆黑的鬼影萦绕在你心头,所以现在就算突然被转过身来的慕言吻住,你也只是怔愣愣地看着他。
在他退回去的瞬间,你与慕言视线碰撞,你清楚地看见了他眼里的悲伤,只是很快他就转身坐了回去。
“我会帮你求情的。”随后,你听见慕言闷闷的道。
臭小子,谁要你求情了。
你心里这样想,如果是在往常,你对他刚才这样的冒犯举动必定是要邦邦照着他的俊脸给他好几拳的,但是现在你完全无心思索其他。
“如果真的对我好,现在就给我脑瓜子来一枪吧。”你生无可恋的喃喃道。
“不可能。”慕言想都没想就反驳。
随着时间的流逝,你把视线转向窗外,看着那条熟悉的路,你的心坠到了极致,你感到通体冰凉好似落入寒冰地狱。
这是,去曲宅的路。
竟然……这么狠吗?
你失声哑笑,离曲宅愈来愈近,你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心脏也移位一般四处乱撞,撞得你胸口闷痛,喘不上气。
你是真的怕了,眼里的恐惧几乎要凝结成实质溢出,你感到你的理智好像被强行分裂成两半。
一半在说:不要,不要,不会是这里,车子还会转弯的。
另一半又说:不就是这里吗?对付你这种叛徒,就应该用最恐怖的极刑严惩。
不要!
车子稳稳当当停在曲宅大门门口,你再也抑制不住心里滔天汹涌的情绪,你拼了命地挣扎对着前座怒吼道:“杀了我!杀了我——!!!”
慕言没有理你自行下了车,你也被两边的人压着下车,跟在他背后。
“求你了——!求你了慕言慕言,拜托!杀了我!!!!”你不放弃地一直在他背影后面声嘶力竭地嘶吼道,这个往常最听你话的小子,头一次这么冷硬地没有理你。
直到曲宅两扇厚重如通往地狱的红木大门开启,你站在门口只觉得里面暗红的背景墙是那么渗人,像一直嗜血怪物在等待着吞噬你。
“求你了……”不受控制地泪水一串串地从湿热的眼眶滚下,你的心里防线在看见曲子卿的一刻彻底崩塌,你几乎是哑着嗓子恳求。
“哥,人我带来了。”
“嗯。”
曲子卿穿着一身暗纹锈红中式长袍,闻言如一条红得发黑的毒蛇优雅从容地从座椅上缓缓起身,雪白的肌肤,透红如血的唇瓣,发丝乌黑,那双黑眸一如既往漫不经心望过来,让你心中一梗。
骨节分明的指节放下精致的西式白瓷茶杯,曲子卿缓缓走向你,架住你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自行退去,而你毫无察觉,因为深陷地狱的恐惧已经犹如九尺寒铁打造的锁链般将你牢牢困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
“竟然是小蔓啊……”一声似叹息般的轻呢。
“这次……”一直冰冷得不似人类的手抚上你的脖颈,带起一股透彻心扉的颤栗。花纹艳丽带着剧毒的蛇缓缓缠绕上脆弱可怜的猎物,你急促喘息,浑身剧烈发抖。
“我们损失有点严重呢……”话音落,你的脖颈被他用手狠狠推向他,你被迫看着曲子卿,像只提线木偶般被他牢牢掌控。
你一辈子都不曾这么恐惧过,你能感受蛇类冰冷的毒牙在你颈边蠢蠢欲动,似乎下一秒就会刺破肌肤,毒液一丝丝透过皮肤浸透血液,直到将死亡带给心脏。
“我不会让你死的,小蔓,我们是朋友,不是吗?”修长的手没有收回去,反而开始顺着你裸露出来的肌肤开始一寸寸游移,你感到被蛇缠身的绝望,冰冷的鳞片让你清醒的感知死亡的恐惧。
“哥,你打算怎么处理蔓姐?”冷凝昏红的空气中突兀地传来慕言的声音,给你带回了些许理智。
“小蔓应该不会不知道叛徒的下场吧?”曲子卿没有回应慕言,反而低下头,嘴唇凑到你耳边,轻轻诉说着,使你回忆起那些如噩梦的一般凌虐场面。
回想起过去那些叛徒临死前的惨样,密密麻麻的蛇交缠的蛇窟,被蛇咬过后治疗变成痴傻的警察,那些反抗过曲子卿的老头子。
你的泪水都似乎随着你的恐惧被凝结在眼眶里落不下来,模糊不清的视线里,你什么都无法思考,身体的本能在叫嚣着逃离。
“回答我,小蔓。”曲子卿不再容许你的逃避,他抬起脑袋,看着你满脸泪水的模样,手上放松些许力道,让你能够喘上一口气。
“我……我知,知道……”你结结巴巴几乎不能吐出完整的词句,你才发现恐惧让你牙齿都在打颤。
“那为什么还要当叛徒呢,我之前有说过吧,我们五个,不论是谁当了叛徒,其他四个都予以制裁。”
“对,对不起。”在恐惧的积压下,精神逐渐面临崩溃,你几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出这句话,你本不该道歉,该死的是他们!是他们这群恶魔!!他们应该下地狱!!!
“好,我接受了。”
出乎意料的回答,曲子卿语气温柔平和,仿若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他双臂一收,将你揽紧,他把头埋进你的肩颈,鼻子呼出轻息,明明是温热的呼吸,但你却觉得刺骨的寒冷。
怀中的身子轻软无骨,鬓发间的淡雅幽香缠绵在他鼻息间,曲子卿似瘾君子吸食药品般,着迷地闻着属于你的气味,再也感觉不到其他东西的存在。
“哥,项诚和望左到了。”
看到曲子卿一副完全沉醉其中的模样,慕言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项诚,望左,叛徒的事曲哥打算自己处理,你们可以先回去了。”曲宅门外,慕言对着面前的两个男人道。
“是蔓贝,对吗?”项诚看着慕言半晌,突然开口问道。
“……”四目相对,慕言没有回答。
“好,我们走,希望曲哥能处理好。”望左不继续追问,扯了扯不愿意走的另一个人,两人一起转身离开。
曲宅大门在身后关上发出声响,望左在黑夜中点了根烟,猩红的烟头散出袅袅白雾,他侧头看了看项诚在黑暗中看不出表情的面庞,痞里痞气地笑道:“哈,还真是没想到呢,是吧。”
项诚一句话不说,赶走司机后上了车就开始发动油门加速狂飙。
“喂!你他妈开慢点!喂——”
望左的声音被迈巴赫远远甩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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