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很烦恼。
    虽然他来展会的初衷是赚钱，但他没想赚这么多钱。
    当然，实际上也没有很多。
    展会的店家数量有限，沈溪目前的卖本方式全靠加好友微信转账在上平台前他赚不了太多。
    沈溪表示他自从开店以来，就没有经历过连续三天连开三场本的日子。
    这样痛苦难熬，每天坚持工作12个小时，连去自助餐厅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没时间摸鱼，没时间闲聊，更没时间刷视频追综艺的日子，让他想起了他的第1份工作。
    那个原价5万，最后到手只有6000的倒霉编剧工作。
    虽然在他看来现在这两份工作差不多。
    之前当编剧的时候，他每天都要在片场不厌其烦地向演员导演制片解释剧本真的不能再改了，我知道你们要降低成本，但你们能不能在其他地方想想办法，不要难为我这个小编剧。
    现在他来展会卖本，每天都要在酒店房间里不厌其烦地向一批又一批来上车ob的店家解释，我知道你这個想法很好，但是这个本不能再加入过多的元素了，这个本我已经写完了。
    不改ok？我自从那次只拿到6000块钱之后就立了一个誓言，我沈溪这辈子绝对不改任何完整的稿！
    除非加钱！！
    展会第4天早上，沈溪看着摸鱼员工给自己发来的微信，一时间竟热泪盈眶。
    摸鱼小张：老板，我下火车啦！现在就坐地铁过去，酒店包早餐是吗？等下我先回房间放行李，我们俩一起去吃早饭！
    沈溪抹去眼角晶莹的泪花，看着并不朝阳的窗户，望着窗外的景色，只想仰天长叹：
    苍天呀，终于有人来帮我上班了！
    我终于可以去吃自助餐看展了！
    沈溪的烦恼结束了，江祺继续烦恼。
    江祺坐在酒店房间里，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几个月前，被各路想坑他赚一笔的开发商围追堵截的日子。
    江祺有点想跑路。
    江祺原本以为，谣言所带来的狂热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平息。
    但他没有想到，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因为今年展会居然该死的除了沈溪外没有出现第2匹黑马。
    准确来说也不是没有，但没有比沈溪更猛的了。
    展会嘛，出黑马的概率其实并不算大，不然一众店家也不会迷信大发行和知名作者。尤其是现在剧本杀行业已经有了一定的规模，不少大发行和大店家从某种意义上做到了垄断，开始在各渠道收稿。
    不少不了解行业的新人作者会选择向这些发行工作室投稿，加上这两年展会越办越多，越多越烂，纯新人愿意跑展会的少之又少。
    就导致恶性循环，大发行出品的不一定是爆款好本，但爆款好本往往只能从少数几个工作室里出来。
    江祺当初接受沈溪的邀请的时候，觉得这是他展会玩本的开始。
    实际上，这是他展会玩本的结束。
    现在江祺已经不敢轻易接受各大发行玩本的邀请（有打广告的嫌疑），也不敢随便挑一个本上车（有更加明显的打广告的嫌疑）。
    可偏偏现在展会已经进入第4天，4天的时间足以让参展的店家知道什么是今年可入的好本，什么是可入可不入的本，什么是千万不要碰的烂本。
    有一些本的质量不咋地，但是却迷之自信，觉得自己只是时运不济的小发行把江祺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疯狂邀请江祺希望自己能时来运转，逆风翻盘。
    “唉。”江祺看着今天的第19个不知道从哪里要到自己微信加自己好友的发行深深叹气，“我怎么就这么会同意？把自己同意得展会都没得玩，自助餐厅都去不了。”
    “老板，你也不用太妄自菲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的眼光不错。”帮江祺带早饭的江茶安慰道，“你觉得那个本有85分，事实证明它现在的热度的确配得上这个分数。”
    “如果不是沈溪只是一个新人发行不懂得营销，没有专业的员工帮他宣传，更不晓得即使本还没有发行也可以在各平台上架，因为很多盒装本原本就是预售的，更不要说他的本实际上已经完成了，就差最后制作的步骤。”
    “如果没有这些因素，他现在应该就能提前体会到名利双收的乐趣，每天快乐地点开银行卡查看自己几百万的余额。而不是在房间里哀叹，为什么自己要一天开三场本，连吃口饭的时间都没有。”
    听江茶这么一说，江祺的心情瞬间豁然开朗：“是吗？他现在在干什么？”
    江茶向下看了一下：“他在领着他姗姗来迟的员工去自助餐厅吃饭。”
    “告诉员工开本按独家本的提成给他，每天第3场有额外加班费，他太累了，要看两天展。”
    江祺：……
    该死，他也好想看展。
    不可思议魔法学院的展多好玩伱们知道吗？
    我作为主办方，作为不可思议魔法学院的老板，我只逛了半天呀！
    其中还有一个小时在维持秩序。
    张秉逛的时间都比我多！
    张秉逛了整整3天，一有空就过去，还买了全套周边！
    江祺的表情逐渐扭曲。
    和江祺同一张桌子吃早餐的汪杏花终于看不下去了，吐槽道：“老板你也没亏好吧。”
    “你前天爬长城，昨天逛故宫，也就是你前段时间刚在北平玩过其他景点你没兴趣这两天没行程，后天中午张老板还帮你订的泰丰楼的包厢，你比那个沈溪自在多了。”
    “他昨天一天一共就啃了三个三明治，还是冷的。”
    汪杏花抓起一个三明治大嚼起来。
    “……三明治本来就是冷的。”江祺吐槽。
    “啊？”汪杏花大惊，“那为什么我吃的都是热的？”
    “因为你每天早上都要把三明治和热包子，热牛奶，热饭团，还有烧鸡一起打包带到我房间里来吃，被你捂热的！”江祺道，“还有啊——”
    江祺看向在另一张桌子上吃饭的王二丫、黄富贵和老约翰：“为什么你们4个每天早上都要来我房间里吃早饭啊？不是有自助餐厅吗？？？”
    王二丫快速咽下嘴里的包子：“是杏花姐姐说她每天都要表演吃点心不能正常吃饭，那些点心连吃三天她都吃腻了。虽然可以点外卖，但是明明有免费的自助餐不吃吃外卖，杏花姐姐心疼钱。”
    “我们一起打包可以多打包点东西，哥你房间大有餐桌，所以来这吃。”
    汪杏花接着道：“而且老板你不觉得一个人吃早饭很孤独吗？我们陪你吃早饭多热闹！”
    “是啊，人多热闹。”黄富贵乐呵呵地道。
    老约翰没说话，拿起热咖啡，用舒适的肢体语言表示在江祺这儿吃东西确实比较自在。
    江祺：……
    “行吧。”
    江祺被说服了。
    江茶笑了笑，道：“不过老板，今天如果您有时间的话，您可能真的需要去展厅看一下。”
    “啊，是展厅那边有什么活动吗？”江祺想了想，自己就回答了，“徐女士拍vlog是今天？”
    江茶点头。
    “今天啊……”江祺撑着头，“那确实得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