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干净的光洒在贝尔芬格完美的脸上,留下美丽圣洁的光影。
瑟薇睁开眼就看见身侧的神明,在微光照耀下银白色的长睫与昨天被吻得泛红的眼尾,那两道神纹周围甚至有着小小的啮痕。
很明显这些是自己昨天不依不饶留下的痕迹,少女有些不好意思的避开了眼。
窗外枝影摇曳,这在神宫来说罕见至极,瑟薇有些好奇起身,轻轻推开圆台的门。
院子里的蔷薇台边站着一个少年,手上拿着银水壶,正饶有兴致的低头浇着水,漂亮的浅蓝色长发随着风轻轻拂动。
别西卜。
瑟薇有些讶异,缓缓从圆台上落下来走近,少年也察觉到她的靠近,回过头微笑:“瑟薇!”
少女在他明媚的笑容上停留了下目光,随即敏锐的注意到他有些苍白的脸色:“怎么了?”
别西卜愣了下,刚想随意搪塞过去,就被从天而降的一声打断了。
“嘁。”少年微微沙哑的音色带着浓浓的不耐烦,却带着令人心动的悦耳,“那个老不死的手段罢了。”
瑟薇闻言寻声抬头,一旁刚种下的绯樱树上,少年斜靠在上面,曲起的右腿从华丽的神袍中露了出来,修长又漂亮。
虽然神色不耐,但是瑟薇依旧从那双夺人心魄的异色双瞳中看见了些许疲惫,精致的眼底还有些许暗色。
老不死?玛门说的是创世神。手段?瑟薇想到之前利维坦口中的神明‘禁锢’,忍不住敛眉思忖了下。
“这棵树不错嘛。”少年随手折了一株开满绯樱的枝杈,漂亮的花瓣顿时落了他一身,玛门瞥了眼少女,“要是我再多沉眠几天,这怕是要种满了花花草草。”
瑟薇听着他意有所指的话,忍不住弯眸看去:“玛门喜欢什么树?我帮你也种一颗?”
“嘁!”少年立刻将手中把玩的枝杈扔开,嫌弃道,“我才不要。”
瑟薇也不打算故意捉弄他,她心里装着事情,于是转头看向别西卜,“创世神的‘禁锢’会加重是吗?”明明一开始见他们并没有那么严重,但是慢慢相处下来确实能越来越明显感觉到这点。
别西卜顿了下,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回答,一旁的玛门也垂着眼帘没有出声。
“不是‘禁锢’加重。”身后传来久违的声线,拖长的慵懒的,永远带着勾人的尾音。
阿斯莫德不知道从哪出来,凑近吻了吻少女的长发,笑眯眯的回应:“‘禁锢’永远不变,只是时间太久,属于神明的身躯在人类中就会越来越沉重。”
“阿斯莫德!”别西卜皱着眉,有些不赞同看着突然出现的这位最小的弟弟。
阿斯莫德耸了下肩,脸色十分无辜:“我们总不可能一直瞒着小可爱吧。”
瑟薇垂下眼帘,心中并没有十分惊讶,仿佛对这个答案早就有所猜测:“神宫也是神力维持的吧?”
珀尔涅斯山上的神宫没有四季轮回,也没有风雨交替,时间的流逝都被极度的放缓,自己几乎没有感受到身体上的任何变化,原本以为是天生的神殿,但是似乎并非如此。
这句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复,阿斯莫德也垂下漂亮的眼睫,反倒是玛门,从绯樱的树枝上一跃而下,身上华丽的配饰发出清脆的当啷声。
他缓缓走到少女面前,凑近。
“你在想什么?”
少女摇头后退。
玛门抱着双臂,微微抬高下巴,神态张扬:“别想些愚蠢的东西,比如什么我们是为了维持你的生命而苦苦支撑,这种想法很无聊!”
少年神色倨傲的宽慰着她:“珀尔涅斯山本来就是之前连接神与人的支柱,就算没有你的存在,我们也会如此。”
“收起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吧。”玛门懒洋洋的挥了挥手,“好好呆着,那个老东西没有多长时间了,‘禁锢’会自己消散的。”
少年往神宫内走去,腰侧挂着的琉璃扣与腰环相击发出悦耳又有韵律的清脆声。
“别多想。”玛门抿着唇,神色认真的看着少女,直到瑟薇点头后他才收回目光。
“有什么事叫我的名字就行。”少年又定定的看着她,直到瑟薇再一次点头才放下心散去身影。
“哎呀,真是的。”阿斯莫德懒懒的打了个呵欠,紫罗兰的眼眸顿时水润一片,“一个两个都这么认真,我都后悔告诉小可爱了。”
瑟薇看着他有些倦怠的模样,指尖抖了下,忍不住伸手抚摸了下男人顺滑如绸缎的长发:“抱歉。”
阿斯莫德双眼盯着少女,笑吟吟的亲了下她的唇角:“不需要多想,有我们呢。”
瑟薇笑着点点头,在看着男人安心离去后,撑起来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他们都在瞒着自己。
瑟薇低头看着地上还有些湿润的泥土,粉白的蔷薇花瓣上沾着晶莹的水珠,风露楚楚。
创世神怎么陨落?他的神格在自己身上,只要自己不死,禁锢永远无法消失,创世神也永远无法真正的死去。
少女自嘲的勾了下唇角。
真是讽刺啊,无论是哪一个存在,自己都是主神的绊脚石——是他们唯一的弱点,也是他们挣断禁锢的枷锁。
所有的问题,只要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类死去就能得到解决,但是没有一个神明下手,甚至还隐瞒着不让自己知道。
真是天真又仁慈的神啊。
少女对着落下的绯樱,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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